眼见着希尹既然戳破了那层纸,他们他们也七嘴八舌地不再留什么情面:
“——便是某等所为,尔等又能怎样!”
“这朝中有些老骨头,总自以为是,结果上了阵猛地一碰,居然连宋人都碰不过了!倒不如给挪挪地方,剩下那几万残军,叫咱们好好整训一番!
“……就是,省得到时候人家大军压境,要把太原吃掉,再慌忙向咱们求救!”
这年轻的军将将话说得这般决然,几乎是处处朝着完颜宗翰的痛处捅刀子。
那位曾经的一路都元帅听罢,也脸色一阴,按着刀的手颤抖许久,方才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他没有理会那年轻气盛的蠢货,只是盯着完颜宗弼,无声地摇了摇头,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住口!”
完颜宗弼一声虎吼,还想要强压下这失控的乱局,可议事厅内,那沸反盈天的声音反而越来越高……
在完颜昌有意无意的放纵之下,似乎大家只是在发泄半年来的积怨和不满,并没有人真地在乎活女的死活、自然也并没有人真地在乎这个军事帝国是否已在加速坠入深渊。
“蠢货!一群蠢货!”
对此,完颜宗弼也只能恶狠狠地一跺脚,也不知该是向谁表达自己的愤懑与不满。“——想我堂堂大金,军兴十年即成万里大国,而今竟被一人玩弄于股掌!”
他环视了一下周遭诸将,又看了看面对这乱局多少有些无能为力的皇帝,再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法,况且刚刚从一个部落联盟成长为一个军事帝国,这些女真人又哪里真的有什么尊卑礼法?
“可笑!可叹!可悲!”
他一面大声笑道,一面按着刀转身便离开这临时议事的府衙。
而满朝文武,对此却都不知该如何言语,头脑简单一点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思精明一些的却已然意识到——这大金朝局,已经化作如宋人那边波诡云谲的模样,或者更甚一步,那波澜也将渗着更浓稠的血色!
完颜宗弼前脚刚刚离开,完颜昌便站起身来,拔出佩刀,指着希尹,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兀术与你们有些交情,非要来陛下御前分说清楚,某却是不一样的!今日,便当着陛下面前,再说最后一次,活女之死,与东路军无关,尔等再有一句多言,便拿自己脑袋,来试某的刀!”
他一言既出,对面西路军也都是些没上过战阵的年轻亲贵,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纷纷刀剑出鞘,叫嚣着便要在御前分一场生死胜负。
完颜希尹更是毫不示弱,以刀指着完颜昌的鼻子,恶狠狠地喝骂道:“……不过是仗着斡离不的荫蔽坐上今天的位置,信不信,某现在便让你们血债血偿!”
而眼见着两派人马已闹得近乎决裂,原本还抱着隔岸观火,让他们互相争斗削弱一番的吴乞买终于坐不住,倏然站起来,拿出了自己皇帝的威严与气度,盛怒之下,向着完颜昌厉声呵斥:“挞赖!你们想做什么!是要当着某的面,吞掉粘罕这一路人马么!”
可,这位皇帝的话音未落,却只听得一声铁矢破空的尖啸——居然有人趁着这空前的混乱,向着人群发矢!吴乞买身旁,那些侍卫亲军依然反应敏捷,他们以身为盾将这大金皇帝护在核心。
“有刺客!护驾——护驾!”
其余诸将,哪怕没有上过战场,却也是从小接受着完备的军事训练长大,这个时候的反应也不慢!他们只是没想到,这黄龙府腹地,居然会有人敢刺王杀驾!
那刺客动作敏捷,一击之后转身便跑,只在屋顶上留下一个背影。亲卫的羽箭铺天盖地射过去,却也根本不知究竟中了没有。
“让开——废物!”完颜吴乞买虽然不似阿骨打是开拓雄主,却也是当年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他这时早已持刀在手,朝着周遭尚有些不知所措的亲卫下令,“从外围掉一队兵马去追,剩下的人,回岗守备,免得再有刺客浑水摸鱼——还有,检查可有人受伤!”
他一气令道。
周围亲卫此时方才轰然称是,而后各自散去……
而就在这一片慌乱中,只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痛苦呻吟。循声望去,居然是一直浑浑噩噩,并没有参与这场政争的完颜宗辅倒在地上,他的心口处插着一只铁矢,那比羽箭短得多的矢身已深深没入胸腔,兀自震颤着。
锋矢之下,那位已然被烟酒美色掏空了身子的完颜宗辅这时只大口大口吐着血,断断续续地向着周遭围上来的人吐出一个词: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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