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刚从邻市回来,在高速上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现在看哪儿都是雪的颜色,所以从十字路口转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站在咖啡店门口的时初,等他把车停好了,走过去才发现他提着一个纸袋垂着脑袋站在咖啡店门口一块招牌旁边发呆,跟个人形招牌似的一动不动。
这个天气很少有人长时间待在室外,虽说有太阳,但照在人身上没什么温度。秦煜的视线从时初被冻得发白的手上扫了一圈,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问了句:“怎么不进来等?”
时初听见声音才抬起头,跟在秦煜身后进了咖啡店。
门口迎接客人的店员向进门的人鞠了一躬,例行询问一句:“请问二位先生有预约吗?”
秦煜才想起来他让时初等待的这家店是预约制,怪不得他没法进来。
店员问了一句,没等到回答,抬起头来看面前的客人。门外的光晃眼,他眯了眯眼睛才认出秦煜,立马让开挡在人面前的身体,朝里面一抬手:“秦总这边请。”
这家咖啡店就在秦煜公司楼下,他常来,是客户,不用提前预约。
被店员带到位置坐下,时初才开口说:“我也才刚到没多久。”
约定的时间在三点,秦煜在高速上遇见车祸堵了将近一小时的车,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四点一刻了。时初睫毛上都结了层霜,秦煜不用猜都知道他没说真话。
在零下的天气中硬生生冻了一个多小时,就算秦煜已经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跟他计较了,此时还是没忍住质问他,“为什么不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什么消息?”时初愣了一秒,把纸袋放在桌子上,去口袋掏自己的手机,但冻僵的手一下没握住,手机刚露个头又滑进口袋中。
秦煜跟店员要了一杯热拿铁,一杯冰美式,转头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他有些无奈地轻敲了下时初面前的桌子:“行了。我发消息说,我堵车了,不知道要多久,让你晚点儿过来。”
时初第三次才把手机拿出来,看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静音,屏幕上躺着秦煜发来的几条消息提示。
他把静音模式关掉,又特意将消息提示音量那一栏调高些,才把手机放回去,“哦”了一声。
“就算你没看到消息,你也可以问我为什么还没到,或者打电话跟我说你进不来。”秦煜打量着时初,这是他们分手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隔了半个月,时初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明显了一些。
时初伸手把桌子上的纸袋往他这边推了下:“你的衣服,我洗过了。”
秦煜没有动作,也没有接话。他就知道时初不会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聊,他一向很会用转移话题来回避有可能到来的一切冲突,让他哑火。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直到店员将咖啡端上来,秦煜才很轻地笑了一声,将袋子拿过来,看都没看,随手放在了一边。
“好吧,让你扔你也不扔。衣服还我了,你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说话间,秦煜把热拿铁递到时初那边,自己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刚放下杯子就看见对面的人盯着自己皱起眉。
一口冰凉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听见自己问:“怎么了?”
时初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往前一推:“我晚上有事情,美式比拿铁提神一点。”
确定对方的视线锁定在自己的咖啡上,秦煜有些不确定地想,他是想喝我的美式?
虽然分手了,但七八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秦煜几乎下意识地把自己那杯咖啡往对方那边推,推出一段距离后才中途刹车,叫来店员又点了杯美式。
店员走出两步,秦煜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要热的。”
话音刚落,时初就在对面出声:“热的太苦了。”
店员左右为难地停在原地,不知道客人会不会改变主意,他试探着问:“那换成冰美式?或者我帮您加半包糖?”
时初摇摇头,看了眼秦煜,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垂下眼去看杯子边沿,小声说:“点太多了喝不完浪费,你和我的换一下就可以了。”
说完了,大概是怕秦煜不答应,他又添了一句:“这种小事没必要介意吧?”
秦煜被时初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等把自己那杯咖啡和对面的互换位置,拿铁的热气飘到面前时,他才在脑中有了个模糊的猜想。
“时初,你不想我喝冰的?”
也许是没想到即使已经分手了,对方还能这么直白地将想法表达出来,时初没有准备,被喝进去的一口咖啡呛住,他有些狼狈地咳了两声,才挤出一句:“没有,我晚上真的要熬夜。”
秦煜不置可否,时初说给他送衣服,他本来想把衣服拿了就离开,但想到对方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个多小时确实是因为自己迟到,又没法转头就走。于是他交叠起双手,搭在桌子上,微微倾身往前:“行吧,不管怎么样,上次我确实在气头上,现在我好好跟你说”
“我知道江浩言接了电话!”
这句话说出口有些仓促,像是要故意打断秦煜接下来会说出口的话。时初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冲动,一时间没组织好后面的语言,只好又低声重复一句:“我知道了,那天江浩言接了你给我打的电话。”
这下秦煜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