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推脱不过,只能把怀信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左一右一高一矮,怀信的重量都落在了唐瑾瑶的肩上,她虽然有些气喘,但脸上却很愉悦。
这一看心里就不是打着什么好算盘。
将怀信扶进室内后,两个人又把怀信放在床上,侍从帮怀信脱下鞋,看着大大咧咧坐在床上的唐瑾瑶,侍从踌躇开口:&ldo;殿下,此处还有奴才照顾,您回去休息吧。&rdo;
唐瑾瑶咧嘴一笑:&ldo;那行,我喝杯水就走。&rdo;
唐瑾瑶站起身,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干净后又倒了一杯,一连接着喝了四杯之后,眼见侍卫急的都不行了,这才慢吞吞地放下水杯。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ldo;我给忘了,刚才祭神的时候太急了,我把太医叫到祭台去了,你赶紧去把太医叫回来,给怀信大人看看。&rdo;
侍从有些犹豫,怀信是男子的事一定不能暴露,从前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过眼下大人中暑晕倒,是不是算特殊情况?
唐瑾瑶添油加醋道:&ldo;怀信乃我国之栋梁,明日祭神还需要怀信大人,你万不可耽误太医诊治,否则活罪难逃啊。&rdo;
侍从还有些犹豫,一番&ldo;可是&rdo;之后,唐瑾瑶接着说道:&ldo;此处有本王镇守,定不会让心思歹毒之人碰我谪仙国师大人的一根毫毛,你且放心去,我定会照顾好大人。&rdo;
看着他还踌躇不定,唐瑾瑶佯装急道:&ldo;本王你还信不过?&rdo;
侍从终于下定决心,一抱拳匆匆离去,连门都未关。
唐瑾瑶走到门口,又吆喝道:&ldo;快去快回!&rdo;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时,她美滋滋的把门一关,转身进入室内,若是怀信醒着,一定会嫌弃她这笑容猥琐至极。
怀信双眸紧闭的躺在床上,薄纱覆面倒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唐瑾瑶敛了笑意,伸出手覆在他的面纱上:&ldo;不惜中暑也要戴着面纱,你到底&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是什么身份?&rdo;
她闭眸深吸气,手竟然隐隐颤抖,虽知这样不对,但此时的举动无关齐国律法,无关弟弟的爱慕心意,她也不是什么昭王殿下要揪出国师的秘密,亦或是铲除男扮女装、欺君之罪的邪风。
仅仅是她作为唐瑾瑶,想要确认自己内心一点点希望的想法。
唐瑾瑶虽然好动聒噪,但从不做人讨厌的事,可是面对怀信,她总忍不住多说一些话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好的事情也好坏的事情也好,她都希望自己的声音能被眼前之人听到。
如果这个面纱下真的有什么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她一定不会泄漏出去,也许这样的好奇心很自私,也不知自己为何心愿这样强烈,但这件事她必须确定不可。
手牢牢握住玄色面纱的一角,唐瑾瑶睁大了眸子,目光一瞬不移,手指微蜷,手腕用力一扯,面纱脱离了他的面部,牢牢握在了唐瑾瑶的手上。
几缕碎发胡乱的黏在怀信的额头上,剑眉下是紧闭的双眸,许是太过不舒服,他的眼睛闭得不是很严实,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挺拔的鼻子上也挂着一些汗珠,薄唇微泯,双颊微红。
唐瑾瑶目光轻移,他的下巴上还有一点微青的胡渣,脖子上有一处突起,分明就是喉结。
唐瑾瑶脑中轰鸣一声,仿佛闷雷炸响,眼前一幕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与记忆中深藏的回忆一起在心湖上波涛汹涌。
国师府的初次会谈、来行宫路上的玩笑、祭神之时挺拔笔直的背影、以及她日思暮想如何也忘不掉的海棠花蕾下的缱绻风华。
他果然是男子。
唐瑾瑶颤抖着双唇,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人的身份,也是第一次如此想要确定一件事情,现在事情的结果得到印证了,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每天谈笑风生吗?
明明之前早就想好了,不管面纱下是什么结果,哪怕面对的是一张惊世骇俗的脸,自己也绝对不会再打扰他,可是现在为什么忍不住的窃喜?
时光静谧,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他们二人,俗世纷扰统统不可入耳,面纱还在唐瑾瑶的手上,她犹豫着,终究还是把面纱轻轻覆在了他的脸上。
慢慢的抬起怀信的头,将面纱在脑后打了一个很松的结,保证怀信能够顺畅的呼吸。
做完这些后,唐瑾瑶拿出自己的帕子,在水盆里打湿,擦了擦怀信满是汗液的额头,本想为他脱下外衫,但一想此举过于冒犯,而且自己并不是怀信信任之人,若是因他怀疑恐怕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来回擦了几遍之后,外边传来声音,唐瑾瑶耳朵动了动,等了一小会就看到侍从焦急地推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拽着气喘吁吁的太医。
唐瑾瑶知趣的放下帕子,等着太医来诊治。
太医看了看怀信,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开了个方子,宫人马上去煎药,唐瑾瑶见状,便道:&ldo;若是怀信大人醒了还请派人告知本王一声。&rdo;
侍从应声,唐瑾瑶没做多留,这个人既然是怀信的贴身侍从,从他对自己多有防备来看,此人必定知道怀信的秘密,怀信此时中暑晕倒一定要把衣服帮他脱下来,自己在此恐怕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