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板着脸训斥道:“又胡说,这是什么地方,赶紧吃了东西,一会儿你哥哥就来接咱们了。”
女孩儿委屈的撇撇嘴:干嘛不能说,她哥哥天资聪颖,县令夫人巴结着要将自家的闺女嫁给哥哥呢虽然是个庶出的,但是那也是大人家的小姐啊女孩儿不自觉的又抬眼去看林家兄妹。。。。。。
林家众人吃了小馄饨,心满意足的准备启程。韩胜掏出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递给书生老板,灵珊的爹娘推辞不要:“大爷和姑娘、少爷们来我这里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这钱是万万不能收。”
韩胜以为是不好意思的客气话,但后来见灵珊的爹急的脸发红,才忙收回了银子。林致远觉着这书生倒是个不错的人,能放下身段出来谋生,又不贪财,于是有了一个想法。他笑道:“既然大叔这般的热情,在下也不好推辞。灵珊是个好孩子,常念叨你们,本想留她在这里陪陪你们,只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不如等我们下山的时候顺路将她送与家中,跟大叔大婶团聚几日”
灵珊的爹是个老实的秀才,祖上也是读书人家,虽然满腹经纶,但是性子耿直,当初因为不满教导庄子上大户人家的儿子,拿藤条抽打了几下,才惹下了大祸。
那土地主家有良田千顷,听说还与宫中的某位娘娘沾了点亲戚的关系,连县太爷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问礼。土地主家只一个儿子,调皮捣蛋无所不能,请了数位名师都不行,地主婆又心疼儿子,便对她当家的说,读什么书,认识几个字就好,将来求了娘娘弄个官做做不就成了?费这么多的事干嘛
于是便找了灵珊的爹去教识字。
打了人,地主婆还领着小厮将灵珊家砸了个遍,她爹被打伤在床。等自己惊见大闺女多日不见的时候,才知道灵珊已经自愿卖身到牙行去了。本以为今生无缘再见,没成想女儿今日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脱胎换骨如水葱一般惹人喜欢。灵珊的爹就是再耿直,也是满脸笑意的说道:“多谢大爷、姑娘成全。”
林致远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拉着荣泽、珏哥儿继续往山门的方向而去,黛玉坠后,又是丫鬟,又是侍卫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
不远处一辆朱轮华盖车上,一位妇人掀起窗幔的一角,问外面服侍者:“那家是什么人?穿的甚是体面?”
然,回话之人明明是男子,却声音尖细,“太太,小的这就去打听打听?”
车内不再有声,服侍的人心里暗暗叫奇,吃馄饨的那家子人莫非还真的走了大运?主子没回应就是要自己去探访,能得到车中人的赏识,将来还愁什么前程,哪像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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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的待客僧乃是位小沙弥,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爱笑,说起话来还带着点山东的口音。
“施主们定的东院已经收拾好,诸位是先去圆通殿拜一拜,或是先回客房休息?”
林致远和黛玉看看远处人挤人的场面,心里有了底,这个时候去拜菩萨八成只看见人海,还哪有蒲团给自己用?莫不如与香客们错开时间,只是大老远来了,没个道理只躲在小院。林致远说道:“休息且不必了,劳烦小师傅带我们到山上走一走,听说法华寺的景色最是宜人。”
小沙弥高兴的点点头,尽显孩子心性。“施主们随我来,咱们寺里的文殊菩萨也很灵验,拜一拜准能求个好前程”
黛玉一乐,问道:“你这小师傅怎知我们要拜文殊菩萨?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小沙弥忙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女施主高看小僧了,小僧哪里有主持大师的本领,不过是见这位施主好生的相貌,又文质彬彬,猜想八成是赶考的举子,所以才先领了众位去拜文殊广法天尊。”
黛玉没想到法华寺中连个小沙弥都这样的精明,怪不得是百年的古刹。
“施主们往那边看”小沙弥一指远处一排黄墙碧瓦的房子,“那里是主持命人收拾出来专门借给读书人的院子。有囊中羞涩的举子因上届未中,不能回乡,就安心的在寺里苦读。小僧每每能在清晨看到他们去拜文殊菩萨,如今大考在即,这些施主们也不大出门了。”
语气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失落。。。。。。
圆通殿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今日恰好是大日子,所以场面甚为壮观,反倒是大雄宝殿不过三四十人而已。小沙弥领着林家兄妹到了一处,黑色的鱼鳞瓦,朱红色的圆木柱子,金色的门棂,大殿正门面额上的牌枋黑底金字写着“华严三圣”,供奉的正是释迦三尊。释迦牟尼佛在中,普贤菩萨在左,文殊菩萨在右,下首八名僧人在念经敲打木鱼,零星的有三两个人进来参拜,都是年轻的书生。
黛玉见有空蒲团,忙唤了致远跟上,摘下纱帽率先跪下去,先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紧闭双眼不知默默念叨些什么。案上放着签筒,黛玉亲自取来交给林致远:“哥哥快抽一支出来,我可是和灵珊打听了,法华寺解签很灵验。”
林致远只得依了妹妹的话,摇上一摇,砰的从签筒中跃出只是绿竹小签来。
黛玉心急,先捡了起来,读到:“脱却麻衣换绿衣,好似杨柳遇春时。飞腾要取蟾宫桂,许折东头第一枝。”黛玉大喜:“哥哥,是蟾宫折桂,上上签真是菩萨显灵了。快,快请大师去解签。”
小沙弥忙道:“女施主,门口处解签的是我师伯,本事大的很。”果然有一两个人在那边解签,黛玉复又戴好纱帽才跟上林致远。
此时,老和尚捏着手中的一只竹签,面无表情,签的主人是个三十上下的书生,“施主,你这签,不好也不坏,倒要看自己的因缘了。”
书生提不起精神,有些恹恹道:“大师不必安慰我,若是二十年后我得这签还算是走运,如今,不过是下下签而已。”这人苦笑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