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我怒吼着准备往楼梯下冲去。
黑牛一把将我拉住,哈哈一笑,说到:“看把你吓得!放心吧,小顾同学和大白在底楼!”
“黑牛,你丫整就一个孙子!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张嘴就跑火车!”我对黑牛破口大骂,还是有些不放心,挣开他的手,往楼下走去。
果然,顾奕芯正躺在地板上,白熊如警卫一样,立在门口。
我返回楼上,黑牛正拿着那盏像打火机一样,打开铜盖就可以自燃的铜灯爱不释手。
高墨离站在窗前,面部被火光映的通红,族长跪在他面前,用袖子拭着眼泪说到:“将军,你就带滇王走吧!这乌驹岛今日怕是在劫难逃,要毁于一旦了!不过,好在把滇王给盼回来了,也算是不负世代先人的在天之灵!”
我走过去把族长搀扶起来,说到:“这乌驹岛确实不能再待了,咱们得赶紧离开。”
黑牛附和道:“老苏说得对,要是再来一波儿‘糖葫芦’,哪颗不长眼的落在乌楼上,到时候儿,咱们想跑都晚了。”
我解释道:“不光是炮弹,这个乌驹岛地势特殊,据我推测,周围湖底很可能有一个释放地热的洞口。岛上固有的结构被破坏,恐怕会引发可怕的地质活动!”
说罢,我把那本厚重的滇族传记包好,放进贴身背包里,催促高墨离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将军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楼下。”族长说完,对我深深做了个揖,双目含泪说到:“老朽走不动了,就留在这乌驹岛上。咱们此别怕是难再相见了,滇王保重啊!”
听了族长的话,一股离殇顿时涌上心头,我这个人最怕离别,以前这种场合一般都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但是眼下,眼前白须长者的话让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和他相识不足一日,他却为我守了一生。我怎能将他留在岛上?
我劝他:“老族长,你得跟我们一起走,这乌驹岛怕是要毁灭了。”
族长环视一圈,缓缓说到:“老朽在岛上住了一辈子,守了这里一辈子,这里就是我们族人的根啊。”
村寨里火光攒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轰隆隆的倒塌声此起彼伏。更多的吊脚楼被烈火吞灭,火势如同几头发疯的猛兽,从不同的方位向我们咆哮袭来。即便不再有炮弹落下,单凭眼前汹涌异常的火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乌驹岛都将化为火海,我们亦无路可逃!
不能再磨蹭下去了,我温怒的对族长说道:“我是滇王,如今,我命令你离开!”
族长怔了一下,满眼泪光的望着我,连连点头。
高墨离一脸平静,冷冷的看着一切。
黑牛对我竖了下大拇指:“得,还是老苏你厉害,一句话将这老顽固搞定!”
我最后望了一眼这间屹立千年,被世代守护的乌殿,几幅庞大的壁画,木架上放置的青铜器具和满目琳琅的古书……这里是古滇国仅存的文化瑰宝,我看的极为仔细,想把这里的一切尽可能的烙入脑海中。
“走!”我对大家招呼一声,那声音格外决绝,不容抗拒。那一刻,我感觉仿佛滇王附体一般,忽然有了一种统帅的力度。
疾步下楼,我们将顾奕芯安放到白熊背上,让黑牛背起年迈的族长,高墨离提着门口的棕色皮箱,一起出了乌楼。
整个乌驹岛的设计如同车轮一般,乌殿是车轮的轴心,几条直通岛岸的道路如同辐射的车条,围着乌殿四射开来。
刚出乌楼的大门,又有两颗火球从天而降,“轰隆隆”落在我们不远处的街道上,把粗壮的老树炸掉一半,另一半则兀自燃烧起来。
这次看的清楚,火球袭来的方向正是我们踏着乌桥进岛的方向。看来,有人正在湖岸向乌岛发动攻击。
高墨离指了指两条道路,说到:“这条是来时路,这条通往对岸,走哪条?”
两条路如同孤岛的两支臂膀,向相反的方向延展开来。
我很想去湖岸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谁在轰炸乌驹岛,他们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但是,一旦返回来时的湖岸,我们要想出山就得延误两三天,这两三天的时间可能直接关系到顾奕芯的生命!
如果直奔对岸,就此放弃,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是谁毁了族人世代守卫之地。
黑牛看出我的纠结,试了试顾奕芯的鼻息,又把了一下她的脉搏,说到:“鼻息均匀,脉搏强劲,小顾同学的身体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只是昏睡而已,别说耽误两三天,就算耽误两三周都没问题!老苏,我觉着咱们还是得去看看是哪帮孙子在轰炸你的老窝。咱们前脚登岛,后脚这‘大冰糖葫芦’就送来了,这事儿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
黑牛所言不无道理,我又确定了一下顾奕芯的身体情况,她现在的生命迹象确实接近常人,只是还在昏睡而已。看来冰蟾药酒的功效果然如传说般神奇。
情势紧急,当下不敢再多做耽搁,一行人沿着来路直奔乌桥。
村寨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熊熊的烈火将孤岛上空映的一片赤红。道路两旁的吊脚楼烧的噼啪作响,炽热的火焰烤的我们脸颊生疼,我们如同穿越火线的战士一般,快速躲闪着狂奔而过!
黑牛一边背着老族长往前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我:“老苏,乌木……怕不怕火烧?”
我跳着躲过一根掉落的房梁,说到:“乌木本质是碳化木,它介于碳和木之间,你说怕不怕火烧?”
黑牛自言自语道:“妈的,我还想着有朝一日学学胡汉三,重返故地,把这里价值连城的乌木殿拆走!看来没戏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旋转的石崖边,那匹屹立在崖边两千年的乌驹宝马早已被炸成碎片,散落一地!一个酒壶般大小的青铜曲哨掉落在碎片之中,呜咽作响,似是乌驹临死前发出的悲鸣!
我们越过石崖,踏上水下暗桥,朝着发射炮弹的湖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