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展身形,抢人山洞,洞中尽是泥浆,随脚飞溅,而洞内河道又甚多弯曲,偶一大意,便会碰上洞壁,大伙儿踉跄摸索而行,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山洞尽头,果然触手全是巨大的石块,整个洞口,已被堵死。
麦佳风感叹道:“可惜仍是迟了一步……”
罗天奇忽然轻嘘道:“你们听,洞外好像有人声!”
众人一齐侧耳倾听,果然听见呼叱之声隐隐传进来,好像有个粗大嗓音在骂:“……好呀!老子问你们话,你们不理,却在这儿堆石头做啥………”
接着,有人沉声喝道:“蠢物,你要找死么?”
桑琼听着听着,突然面现喜色。低声道:“天奇,你听那粗嗓门像不像霹雳神葛森?”
罗天奇凝神片刻,也喜道:“一点不错,正是他!”
秀珠忙道:“咱们快些喊叫,让他知道咱们被堵在洞里………”
桑琼附耳石上,却听外面呼叱之声已经渐去渐远,不觉叹道:“太迟了,他们已经把他诱离洞口了。”
索命吊客鲁无尘怒从心起,大声道:“他们能堵塞洞口,咱们就不能冲开石块吗?”翻手一掌,直向洞口大石劈去。
掌力一触大石,“轰”然闷响,全洞嗡然,鲁无尘拿桩不稳,噔噔向后倒退了三四步,大石却纹风未动。
赵公亮阴声笑道:“这些石块,少说都有数百斤,压在洞口,合大家之力,未见得便推它得动,鲁兄何必太不自量力呢?”
鲁无尘恼怒道:“你他妈的就会冷言冷语,何时见你出过主意?”
赵公亮冷笑道:“老夫向不轻言,一言出口,必有把握。猥族野人神力天生,现成有两位在此,为什么不叫他们来试试?”
桑琼喜道:“这倒是个主意。”当下转询两名野女。
两名野女欣然答应,她们不会排空运掌,只会用笨办法,各以肩头抵住大石,一齐用力前推,连推三次,大石果然有些摇动,缝隙中渗进一股混浊的河水。
麦龙威低喝道:“大家也别袖手,快助她们一臂之力!
二十余名武林高手一拥上前,或用双掌,或用肩头,哼!岭!嘿!群力撼山,当中重达千斤以上一块巨石,竟被推开。
桑琼急叫:“当心河水……”一语未了,“轰”地一声闷雷般暴响,大股河水,猛可灌进洞;来许多人未及防备,登时被水流冲倒,翻翻滚滚,顺流而去。
桑琼幸得麦佳凤和罗天奇死命拖住,未被冲走,等到水流趋缓,清点人数,搜寻之下,又有四名黑道高手和一名太阳谷武士活活淹死在山腹河道中。
五条性命,总算换来一条生路,当大伙儿淌着没及腰际的河水,钻出石洞,东方朝辉,正冉冉从山巅播散下来,河面荡漾着薄薄水雾,旷野中竟是那么幽美而宁静。
绝地生还,人人都怀着满心喜悦,争先恐后爬到岸上,欢呼不已,只有桑琼仰望云天,剑眉深锁,独自默然没有出声。
麦佳风挨在他身边,柔声轻问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桑琼轻叹一声,道:“我在想,人世间的敌友恩仇,变幻何其大速,昨天夜里,咱们还是石洞中待死的祭品,短短一夜,便又化敌为友。猥族人头脑呆笨,尚且能分辨善恶恩仇,为什么武林中人彼此猜忌陷害,句心斗角,竟像永无止境?难道咱们连报族人也不如吗?”
麦佳风一时没有领会他话中深意,闪着一双秀眸,迷悯地道:“咱们不也是一样吗?譬如在万梅山庄的时候,争夺藏珍秘图,彼此不惜以命相拼,到了生死关头,连赵公亮他们也跟咱们同心协力寻求生路了!”
桑琼苦笑道:“不错,但那也只限于生死关头之时而已,一旦危机解除,仇忌之念必然又起,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确是太遥远了。”
麦佳凤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太阳谷受了你的大恩,从此永为挚友,这是决不会变的。”
桑琼淡淡一笑,转问道:“天道无常,武林隐祸不远,贤兄妹今后有何打算?”
麦佳风脸上掠过一抹愧色,道:“我们兄妹雄心勃勃到中原来。想不到十二名日月武士伤亡大半,落得灰头土脸,一事无成,当然是必须先回太阳谷去看看爹……”
语声微顿,接着又道:“不过,我们很快就要再来中原,那时候,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桑琼微笑又问:“东海藏珍,还有意再去试试吗?”
麦佳凤粉颊一红,低啐道:“去他的!从今以后,再不找什么藏珍啦!”
两人正隐隐低语,罗天奇和秀珠领着霹雳神葛森飞步而至。
葛森见了桑琼,喜得咧嘴大笑,连忙施礼拜见道:“帮主,您可让俺找苦了,好端端地,干么躲在山洞里?”
桑琼含笑为他引见了麦家兄妹及赵公亮、鲁无尘等人,然后问:“你不是跟伍一凡同路的吗?怎会独自一人?”
霹雳神嚷道:“别提那伍一凡啦;俺跟他在合肥附近见到帮主暗记,一路追到节崃,走得好好的,昨天夜里他忽然说发现敌踪,把俺撇在乱山里,一去不见回来,俺急得各处找他,刚才在河边看见几个王八羔子在推石头,俺问他们话,他们倒跟俺赌狠,把俺引到那边山下,七八个人围着俺一个人,亏得俺好一阵杀…”
桑琼脸色一沉,急问道:“那些人什么打扮?现在何处?”
霹雳神翻翻眼睛,道:“这个俺却没有注意,那些家伙都用缠脚布蒙了脸,只有一个使拐杖的婆子涂着花脸,活像是个唱戏的……”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葛森把眼一瞪,叱道:“你们笑什么?俺又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