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得见故人,又何必让他负上沉重的枷锁与仇恨,不得安宁呢。
一个名字罢了,执着什么。
“算了算了……叫什么都行,高大壮也不错,一听就很喜庆。”感觉种地都能比别人多刨几锄头。
他挠挠脑袋,催着剩下两人赶紧往回走。
“都几点了!快走快走,小孩子这个点不睡觉是想翻天吗!”
莲鹤看着他突然着急忙慌的背影,喃喃了一句“好端端的,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却发现萝卜头大的男孩几步追了上去,小胖手胆大包天地去抓岳沉舟的手。
而脾气向来不好的那个,居然就这么任他抓住了。为了将就两人的身高,还别别扭扭的歪了一边身子,假装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
他们的酒吧并不在主干道上,一走进岔路,泼天的热闹和劲爆的音乐就被抛到了身后,只有路灯的光安安静静地照着,仿佛铺了一地金子似的。
一大一小的背影被暖融融地罩着,看起来倒是分外和谐温馨。
“真是奇了怪了……”莲鹤怔了一下,加快脚步跟上去,边走边酸气冲天。
“岳沉舟,你说你抽烟喝酒,每天吃吃睡睡,怎么那么好的运气,随手就能捡来个徒弟当个宝似的。我怎么就没那么心想事成呢?”
找个人找了上百年,还是音讯全无。
想到这里,她免不了暗自叹了口气,随即又振作起来:“那个,寒寒,该改口了啊,叫师父。”
“谁跟你说他是我徒弟?我与他没有师徒的缘分。”
岳沉舟逗猫似的用指尖挠了挠岳寒的手心,脸上的表情却淡了下来,像是透过这个子还不到自己大腿根的男孩,沉湎进了某些往事中去。
“师兄。以后,你还是叫我师兄吧。”
……
小小的岳寒从纷杂烦乱的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入目所见是灰暗的天花板。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窗户对着大门,一侧支着一张单人床,另一侧是个木质衣柜,靠窗摆着张书桌。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路灯的光线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来,在天花板上挂上融融的暖光。
床垫很软,枕头厚实,散发着阳光的味儿,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外吹进一丝凉爽,驱散了室内的混沌之气。
岳寒小声喟叹,觉得整个人舒服到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四周安静的很,他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轻手轻脚爬起身,透过窗户,看到墨蓝色的天边泛着一条细细的微光,也不知是日升还是日落。
岳寒走出房门,顺着楼梯向下走去,双腿甫一迈过楼梯的界限,仿佛穿越了一座看不见的墙壁似的,杯盘碰撞的叮叮声、嘈杂的聊天声,还有小声哼唱的女声……全部都裹挟着暖气,热热烈烈地从楼下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