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守孤城的将军最易烦躁,经历了几十年沙场的邓九公也不例外。这天,他正在将军府内没头苍蝇似的东转西转,眉头紧锁,这锤一拳那揣一脚,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几十年的老军人了,怎生如此沉不住气!
其实也不怪九公,商周之间虽然小战不断,但商朝这边还是有压倒性优势的,3山关内屯兵十万,关城坚厚,若想攻下,非得西周举国之兵不可!故而,往日里,邓九公纵横沙场虽然小有挫折,但从没有这般被人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过!
门外一阵喧嚣吵闹声传入九公的耳朵,让他大为光火,气呼呼冲到前厅,喝道:“谁人喧哗!军法从事!”话音一落,前院顿时一片寂静。
邓九公凌厉的目光一一在众兵士脸上扫过,却现他们的神情中只有惊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羞愧,不禁问道:“尔等所为何事喧哗?”
在场的兵士都是邓府的侍卫,众侍卫连忙向两边分开,中间露出一个满身泥土的矮子,邓九公仔细一看,这不是土行孙?!
从前邓九公对这土行孙没什么好印象,但自从前两天那一仗之后,虽然是中了周人的奸计,但土行孙勇于担当,最后还舍命救主,掩护邓九公逃脱,可以说,土行孙在九公眼里,已经完全是一副顶天立地的热血好男儿的形象!
“孙将军?!你不是陷在周军中?将军逃了出来?”邓九公惊喜交加的问道。
“大帅!”土行孙跪倒,满腔热情、语带颤音的说道:“末将趁他们不注意,施展地行之术逃了出来!大帅!末将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帅了!”
邓九公“噔噔噔”几步上前,搀起浑身是土的土行孙,吩咐旁边的侍卫道:“快带孙将军去沐浴更衣,孙将军,一会儿回来我们再细说军情!”
大半个时辰后,土行孙穿着极不合体的一身袍服“逶迤”而来,邓九公对那袍服拖地的怪态视如不见,极热情的将土行孙请上座位,又吩咐侍卫道:“去!让后厨准备酒宴,今晚给孙将军接风洗尘!”又转头问土行孙,“孙将军,现在军情紧急,老夫也不客套了,你刚从周营回来,对周军虚实可知一二?”
土行孙眼睛一亮,从容说道:“大帅客气了,大帅就是不问,末将也是要说!那日我们偷袭周军,不知何人走漏了消息,那姜尚便把戎族都添在前边,自带周军埋伏,我军这才大败,但也并非一无所获!现在城外,戎族几乎全灭,只剩十万周军,再有十几万的杂役,对我们3山关,已无压倒性的优势了!”
“哦?!”邓九公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恢复几分底气,急问道:“可有致胜之机?”
谁知那土行孙却是一阵沉默,手里把玩着茶杯,似乎满腹心事,“不知蝉玉小姐还好吗?”
邓九公一愣,心说怎地叉到此处?又看那土行孙的神态,心知这矮将军痴恋蝉玉几年,不忍骗他,便照实说道:“自从孔宣救了我们回城,蝉玉……便和他出双入对,唉……那孔宣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老夫也不好说什么,也只好顺其自然……”
土行孙脸色一片青白,他深深的低着头,不让主位上的九公看到自己的表情,此时此刻,土行孙的脸上是一片狰狞,目光阴狠毒鸷的扫视着青石地板,眼白红的似乎要滴下血来。过得半晌,他似乎决心已定,抬头说道:“大帅不必为此事牵心,如今大敌当前,还是推演敌情,议定进退最为紧要!”
邓九公听得如此说,对土行孙是更为欣赏,心中便偏信了他几分,对他的话几无怀疑。
“如今也不是没有致胜之机,”土行孙抬起头来,神情激动,满面红光,“末将这里有两个问题,胸中自然也有答案,只是不知大帅如何想!”
“说来!”
“其一,谁人通风报讯?当时定计,只有赵升孙红、我还有孔宣等将官知道,这几天城防甚严,并无人流出城外,众将官也是一个不少,消息怎生传递到周营?其二,不知那孔宣孔将军到底有多大神通?听大帅所言,似乎那天的五彩光柱便是孔宣所,那这光柱有何威力?若有大威力,为何周军在光柱下却无死伤?若威力弱小,为何弄出那般浩大的声势?请大帅三思!”
邓九公捻须说道:“前一问题我们姑且不论,至于孔宣,孙将军似乎多疑了,他那光柱大概是有收摄的作用,我和蝉玉便是被那光柱摄回城里,对于周军,倒真是无多杀伤,至于声势浩大,很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必多虑!”
土行孙一声冷笑,“嘿,大帅,城外周军精壮十万,而城内,若是末将所料不差,大都是老弱新丁了吧?城内可堪出战之人,最多一万!这样的差距,胜机在何处?孔将军这样的高人若是再不出战,龟缩城中,那我们可真要困死在这里了!”
不等邓九公答话,土行孙抿口水,继续说道:“孔将军法力高强,却拒不出战,又从不杀伤周军,四天前那夜,光柱闪后,戎族随即大举进攻,两天之前,光柱一闪,将大帅救入城中,周军随即退兵,并不乘胜攻城,坐失良机,这都是为何?”
邓九公听了这话,面色冷峻起来,大声说道:“孙将军!老夫敬你是个有男儿胆色的好军人!你怎么说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话来?孔宣跟我数年,他若想献城,机会多的是!他若想献城,又为何救我?以他的神通,要开城门,谁拦的住?孙将军,我本以为你会一心探讨军事,谁知你还是一心想着蝉玉!我说这话,你得听进去,蝉玉不是你构陷了所有对手就能得到的!她不喜欢你,你便是构陷了孔宣又能如何?孙将军,你累了,回营休息吧!”
土行孙目瞪口呆,心中大悔!怪自己一时激愤,老毛病又犯了,开始不择手段的污蔑孔宣。这番话可并不是姜尚的意思,完全是他自己编的,姜尚只是叫他怂恿孔宣出战,他借口伤痛,又借助英雄的名号接管城防部队,到时候开城门就可以。土行孙后悔不已,早知如此,老老实实照姜尚所言行事,不就行了,现在却不知如何是好。
不提土行孙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营房,那邓九公在土行孙走了之后,心里还是起了念头。老头子踱到孔宣房前,正好看见女儿邓蝉玉在和孔宣依依惜别,不知白日里到哪里温存去也,老头子耐心的等到二人分开,各自回房,这才闪身出了角落,推门进入孔宣房中。
孔宣早知道这未来的老丈人在旁边窥视,但全当没看见,等九公进了房,这才假作惊讶的迎上前,“大帅!深夜来访,不知何事?”
“呵呵,深夜来访……宣儿你深夜方回,又是所为何事?”邓九公深深的盯着孔宣。
孔宣嘿嘿一笑,看看邓九公,叹口气,说道:“罢了,终究要面对,大帅请在府中宽养,孔宣今夜就前去周营探勘,若是有机会,便会同大帅的军队一同击破周军!”
“好!唉……我老了,宣儿,我向你保证,只要这次破了周军,九公我就告老还乡,把这3山关交还给朝廷,你和蝉玉可要养我的老!”邓九公笑吟吟的说道。
孔宣一怔,接着心中狂喜,此时多事之秋,能够觅地隐居,实在是最好的选择!这两天他细想那分天剑的种种迹象,实在不像是有大修为的人在操控,心里胆气也壮了几分。
三更过后,鬼啼夹杂鸦鸣,声声凄厉,骇人心魄。周营灯火点点,更鼓声声。姜尚提着棒槌,清虚带着他潜到周营北边小山上伏下,而文殊普贤二人静坐营中,严阵以待。
“姜师弟,你确定那孔宣今夜会来?”清虚仍有十分不解的地方。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姜尚回头瞥了一眼清虚的老脸,暗叹口气,解释道:“无论土行孙回去说什么、怎么说,3山关的将帅都会产生疑虑!四天前他们虽然败了,可终究灭了十几万的戎人,心,肯定不死!既然如此,必然有人出城探察,我们就天天等,若是三天内来的,那肯定是孔宣!三天以外……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清虚听了,倒是觉得很有道理,哪里有漏洞还真是说不上来,便抛开疑虑不去想它,附姜尚耳边低声说道:“我们的师尊,元始天尊老爷,明天就到了……”
“哦?好!好!哎!注意!孔宣来了!”
3山关城中腾起一片彩云,五色霞光腾挪闪耀,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形状。这彩云似慢实快的飘到周营头顶,似乎在炫耀他的力量,巨大的压力镇的周营中纤尘不起。威严的声音响在天际:“昆仑修士来见!再不出来,休怪孔宣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