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事先收集了各房女眷的要求,能满足的应下来,不能满足的,讨价还价,议定好,周保才根据需求请的人来,要哪家的布,哪家的绣娘,有条不紊,避免白费功夫和不必要的差错。
她再带着布庄和绣庄的人亲自走一趟,挨家挨户,各房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定的什么面料、要做什么样式、统共几件袄子几条裙子……都当面确认好,避免到时候有人借机找她的茬儿。
这份差事,她尽心尽力,又心细如发,万事都想到了,真是没得挑,冯慧茹很满意。
周保听见郁齐书在里头吩咐他去叫大少奶奶来,当下一拍脑门儿。
糊涂!
郁齐书已婚,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能忘记通知兰苑的女主人呢?女主人不出面来招呼客人,像什么话?大少爷定然生气了。
忙高声答应一声,立刻出去寻芦花。
芦花正在秦思思院里。
一屋子的女人,都围着秦思思和她的女儿,细声细语地征询母女俩衣衫料子和款式。
秦思思那个女儿囡囡,本身长得粉雕玉琢,就很讨人喜欢,大家都爱逗她。加上她又第一次见家里来了这么多年轻的姨姨,开心不已,缠着几个年纪小的绣娘还在屋里玩起了捉迷藏,一屋子欢声笑语不断传出来。
郁齐山坐在一旁吃茶,笑而不语。
他是突然来的,事先也没打招呼。
本来一群女人做衣服,不关他什么事,大家还其乐融融,结果他一来,搞得一屋子女人都有些拘谨了。好在他来了之后就坐在旁边,只看不说话,渐渐就忘了他的存。
这厢一个绣娘玩得累了,摊在椅子里喘气。扫眼看见芦花同秦思思凑在一块儿正在商量面料,因芦花给人平易近人之感,那绣娘年岁又不大,当下口无遮拦道:“大少奶奶的孩子想必跟囡囡一样可爱吧?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话问出口,屋内知情的郁府丫头婆子都安静了下来。
坐在旁边的郁齐山擎在手中的茶杯顿住,也把眼睛幽幽地往芦花望去。
芦花同郁齐书成亲一载,早就听到有风声说郁齐书不让她上床。屋子里安了张木榻,她跟个丫头似的睡在榻上,夫妻两个是分床而睡的,还是郁齐婉亲眼所见。且,郁齐书床前搁了两扇屏风,睡觉都不让她看。
芦花有些尴尬,面色绯红。
谁都不知她在幽怨地想,她才同郁齐书同床而眠,那家伙不过抱着她睡觉取暖,要造人,不知猴年马月,第一晚还害她紧张地失了眠。
秦思思不知就里,见状,笑道:“我们家大少奶奶还没有孩子呢,不过也快了吧,我听寄眉姐姐说叔叔已经能出屋子了。等他的身体再养养,说不准来年呀,就一年抱俩!”
芦花听罢,她本也这么期望的,只觉得心事被秦思思看透,更是臊得不行,一张脸彻底通红了。
绣庄老板有几分眼色,看芦花始终不接话,知道肯定有些内情,忙打个哈哈,叫那绣娘继续陪着孩子玩,然后招呼两个姑娘,给秦思思测量身材。
这时,周保在外面连喊两声大少奶奶,语气听着像是很着急,芦花趁机脱身走出房去。
“什么事?”
“屋里来了客人,大少爷叫您赶紧回去一趟。”
“哦哦。”
芦花霎时紧张起来。
这算是她第一次以郁齐书妻子的身份见客呢,如何不紧张?
齐书喊她去,便是要将她正式对外介绍了。
芦花又开心又紧张,不管不顾面前还有个周保,抬手先捋捋头发,摸摸云鬓是否有乱,钗环是否歪斜,又扯扯上身的袄子,整理了下衣襟,方才迈步。
走了两步,想起来绣庄老板娘今儿还带了一件男士穿的鹤氅想来招揽郁家男主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