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哈利,明知道是个陷阱,你不能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前去,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哈利拉开赫敏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明知道秋在受苦,我却在这里浪费时间,这才是我不能忍受的。无论怎样的计划,都得是我先进入有求必应屋。你们可以想着计划,我要先行一步了。”
他的表情是不容再议的决绝,赫敏从未在五年的莫逆之交身上见过这种神情,一时恍惚,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秋咬牙忍下又一波气势汹汹的痛感,血腥气顿时充满口腔。
一定是太用力咬破了嘴唇,她在高强度的钻心咒伺候下意识已经开始些许涣散,无意识地想着。她现在看上去狼狈不堪,从未体现过的疼痛如同有人手持利刃撕裂她的皮肤,尖锐的钢尖狠狠插。入她的血肉,不放过任何经脉一般游走全身,头发披散,衣衫凌乱,脊梁狠狠地撞过岩石,现在还火辣辣地抽痛着,手上的皮肤不知何时在砾石上划破,一道道地向外渗着血,然而在钻心咒的密集袭击下,这样的擦伤竟显得无足轻重。
然而,血液却刺激了恶魔的神经。
“既然那一位那么想得到波特的血液,那我来试试他小女友的,也不算亏。”伏地魔骨节分明的双手玩弄着玛丽埃塔的魔杖,感兴趣地眯了眯眼,身形一晃,竟然化为一团黑烟向秋袭来。
变故却是在这一刻发生了。
秋觉得胸前微热,似乎迸发出了什么奇特的力量,与此同时,伏地魔前行的影子竟堪堪在她面前不到十厘米出停住了,好像撞上了什么阻碍般,即使想要取道两侧,也无法前进。
“这是什么!为什么让我无法通过——”他也对此变故吃了一惊,为了掩饰这一瞬的未知和害怕,一连串地甩出一道道咒语,“四分五裂!钻心剜骨!”
秋后背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双手却悄悄攥成拳。她或许知道伏地魔受阻的原因,刚刚贴着她皮肤发热的物体她感知得很清楚——那是小龙女送的镇元石。
开学之前,小龙女回复她说这东西从原理上讲对魂器有用,只是苦于从未实践过,到底无法确认。她此后一直随身携带,总觉得哈利会有一天用到,却没想到是自己先做了个实验。
驱除恶灵,这石头果然没辜负它的简介辞。这实验结果倒是让人满意,然而道教中讲,从来福祸相依。
伏地魔眼中猫捉耗子般对待她的散漫折磨兴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渐渐变冷残忍的目光。
【检测到宿主存在生命危险,强制遣返功能已自动启动。目前进度为10%。】随着电子提示音的响起,多日未闻的系统竟然冒了出来。这声音虚弱得让秋心头一跳,仿佛已是勉力支撑的强弩之末。
伏地魔因为受到了不明阻碍,而对她动了杀心。
更不妙的是,这强制启动了系统的跨越位面功能。秋听着脑海中播报进度的百分比不断上升,心却逐渐下沉。她还太年轻,从来没有认真而严肃地考虑过什么事情值得她赌上生命,此时此刻,在被谋杀还是梦醒回家之间,选择似乎已经不言而喻。甚至,她该庆幸自己能有此退路。
可是,为什么心中瞬间被呼啸而至的悲伤情绪填得那么满呢?
她倔强地眨了眨眼,想要逼退眼中的泪意。她在被绑架、甚至被折磨时都没有落泪,因为那时她一直坚信,自己能够再看到他。可是现在她却要不告而别了。
强制遣返功能进度已经过半,秋似乎已经看到,那间狭窄的、永远堆满书本而稍显杂乱的宿舍,和正坐在桌前刷着手机的室友。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将已经模糊了的魔法位面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些。最后停在脑海中的画面,是一只直直指向她的冰冷黝黑的魔杖杖尖,她实在分辨不清,那个撞开门的声音、焦急的脚步声、心疼地喊出的那声“秋”,是不是她的幻觉。
——不,不能就这样回去,她还没好好看看那个眼前人,还没有跟他道别……
秋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疑惑地四处寻找,周围是浓重得看不到尽头的寂静的黑暗,在这视觉和听觉无法抵达的遥远尽头,她孤身一人,彷徨无依。
——可是,哈利呢?果然自己意识模糊时听到的声音,是一厢情愿的幻觉吧。只是……伏地魔呢?玛丽埃塔呢?
她低头下,发现自己身穿着蓝白条蕾丝连衣裙,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只白色皮带手表。这让她多了点不好的预感,飞速抬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发,这触感却让她不得不承认心中的预感——她现在,好像又是张阳了。
“张阳。”还没等她细细品味复杂茫然的心情,有人打断了她。她抬起头,恍惚间有一种照镜子的诡异感——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系蓝领结、手持魔杖、长发飘飘的姑娘,正从目之所及黑暗的尽头慢慢朝她走来。那是真正的秋·张。
“六月份霍格沃茨的场地最好看,山毛榉树叶子绿得发亮,草地总是柔软得像毛毯一样,其间散落着各色小花,黑湖明亮得像是巨大的镜子,能装得下整个天空……”她的身形飘逸婀娜,如同神女般缓缓走近,又在她面前站定。张阳看着离她不足十厘米的秋,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刻浮现的怀念神情瞬间让她把冒出来的无数个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那,毕竟是她的霍格沃茨啊。而她自己,不过终究是个短途旅人而已。
然后,秋突然轻轻笑起来,只是那笑容中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哀伤和诀别。她们此时靠得太近,张阳几乎能从秋那双弯起来的黑白分明的杏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她那傻里傻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沉默地看着对方的倒影。
“然而,我已经离开一年——先不要急着反驳,你知道,每个位面世界的时间计算都是不同的——而在这一年里,在我作为张阳而存在的这一年里,我先是摸索出了位面世界的概念,又接受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在这里只是一个畅销书系列而已。而在接受了这个之后,其他的一些事情接受起来也就不那么让人难过了,虽然原着里没有写明,但作者访谈、官网设定什么的总要给出结局,不是吗?”
她笑起来,然而以张阳对那张脸的了解,她觉得这个表情后面藏着的是无尽的酸楚和无奈。她心知,这个童话故事般美好的姑娘那被轻飘飘盖棺定论的结局:“离开魔法界嫁给了一个麻瓜。”
“那么,你作为张阳的这一年,又是怎样的呢?”她缓缓吐出一口郁在胸中的气,选了一个新话题。
面前的那个姑娘笑容中却多了自信和耀眼,她一挥手,身上的长袍和魔杖都不见了,而张阳的表情却止不住古怪起来,这种照镜子的诡异感更加浓重起来——站在她对面的秋,不,此时她已经换成了这一年来张阳的样子:披肩碎发,肩跨着棕色手袋,上面的图案则是从前的张阳从来只能远观没钱亵玩的轻奢品牌logo,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阔腿裤,这一身极简OL风服装虽然没大喇喇地把牌子当装饰绣的人尽皆知,但看其流畅优雅的剪裁显然足以配得上手包。她画了薄妆,眼线拉得恰到好处,掩盖了点张阳学生时代的稚气,眼尾上挑得既犀利又内敛。
“你的学位本就不差,拿出手去够得上好平台,加上我熟练如母语的英语,在你们遍地是竞争、同样遍地是机遇的二十一世纪,没有不所向披靡的。
“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