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江回眸看他。
他眼里布满红血丝,但是目光中尽是兴奋。
楚定江知道那是沉浸医道的原因,但是依旧忍不住要仇视他。
莫思归喜道,“好了好了,我感觉不到阿久的精神力,但是她能有微弱的反应,说明已经有了意识。”
说罢,没有得到反应,这下稍稍敛住亢奋的情绪,就着微弱的晨光仔细看楚定江。
只见这人脸上肌肉僵硬,薄唇抿成条线,目光有如实质的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生生戳两个窟窿,不禁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应该高兴么!”
想了想,莫思归又兀自喜道,“哎呀呀,你是太高兴了吧,改日请我吃酒呀!”
今日他在医道上有所进益,相当于翻开当今医道的一页新篇章,委实值得高兴!可以说这两年来,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此。于是他说罢哼着小调朝自己屋里去,打算先洗个澡然后美美睡上个把时辰再观察安久和魏予之情况,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连空气都几乎结了冰。
梅嫣然见楚定江气场不对,心里还有些奇怪,但一进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床上安久散乱,安久的衣服被丢了一地,莫思归离开时当然也没有帮人穿好衣服的自觉,只用被子胡乱遮掩了一下,但是这画面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和谐。
她明白楚定江生气一定是因为施针的时候需要除去衣物,若是再看见这场面……
梅嫣然连忙把帘子放下来,飞快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帮安久穿上衣物,一切整理妥当之后才发觉楚定江不知何时已经进屋。
而汴京郊外的一处庄子里,因为魏予之的失踪而失去往日的沉寂。
那些下属虽然看见他不告而别的书信,而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众人依旧忍不住担忧,因为他现在的身子实在太差了。
正在愁苦之际,一骑抵达庄子。
身裹玄色大氅的女子一身风尘仆仆,护卫认出她的身份,上前帮忙牵马,“如焰姑娘。”
梅如焰点了点头,进门去寻松溪。
松溪是魏予之身边最得力的下属,文武双全,魏予之常会把缥缈山庄的许多事务都交予他办。耶律权苍虽然把缥缈山庄给了她,但是她甚至连山庄在何处都不清楚,必须得有人帮助。
“先生呢?”梅如焰问道。
松溪心中焦灼,看见突然而至的梅如焰略略吃了一惊,迟疑一下道,“先生留信外出了。”
他的片刻迟疑,令梅如焰感觉到事情有异样,心中一转,便知道定是魏予之的身体出了问题,但她只装作不知,掏出耶律权苍给的令牌。
松溪看见那熟悉的令牌,连忙跪下。
梅如焰不等他说话,便道,“起来吧。”
见令如面圣。
梅如焰的武功不高,但弹得一手好琴,以琴音杀人,竟似得了主上三分真传,松溪一直对她谦恭却从不会打心底里尊敬,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梅如焰的地位。
“主上把缥缈山庄交给我了。”梅如焰道。
松溪怔住,反应过来之后心中立刻愤然不平起来,先生为了缥缈山庄费心费力,最后竟然被一个女子平白得了去!
梅如焰知道松溪只忠于魏予之,恐怕对耶律权苍只有敬畏,所以想让他帮助自己,不能与魏予之对着干。
“主上命我过来接手缥缈山庄,实际不过是为了堵公主的嘴罢了。”梅如焰摆出一副不想夺权的姿态,对松溪“解释”耶律权苍的苦心,“公主不想先生回朝理事,必会想尽办法毁掉先生所有势力,主上不想公主独大,又思及先生这么多年来鞠躬尽瘁,自然不容缥缈山庄有失,于是派我过来接手。其实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事,我主要还是要助先生寻药。”
梅如焰是主上的人,缥缈山庄归属主上直接管辖,耶律凰吾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会有所顾忌。
松溪听完这番话,心中已信了几分,对她的敌意也少了一些。
“我常需向主上回禀些消息,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还请松先生不吝赐教。”梅如焰起身拱手道。
松溪忙避开,“不敢,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梅如焰笑了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