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他,情绪总是被她轻易拿捏了。
就像现在,肩膀松了下来,心也软乎,摸了摸她的脸颊。
“过来。”
骆书禾就伸手去抱他。
这其实才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来觉得最痛苦的地方。
上小学时候,语文老师让写作文《我的妈妈》,她完全没办法下笔。她连“深夜发高烧,妈妈淋雨背着我去医院”这种写作素材都完全想象不到,因为即使是她真的发高烧,能想象到的只有骆翠玉给她喂完两片药后自己去睡觉。
但周围无不在提示她,父母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要感恩,要感激。
每一个歌颂母爱的日子里,骆书禾想起来的只有骆翠玉从小到大的冷暴力和漠视。
骆翠玉不喜欢她学画,会用“长大后和你爸一个样”。觉得小学生春游秋游麻烦,会在别的同学拿出家里精心准备的饭菜时,从书包里拿出两根黄瓜和胡萝卜。
升上高三第一周,学校组织了次家长会,内容就是给家长写一封信,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参加。
当时,班主任苦心劝她很久,认为她成绩虽没得挑,人也乖。就是在这件事上看出她有点心理阴暗的苗头,让她和家长打好关系搞好心态,家人是你永远的避风港,别耽误了考试。
她不想解释,懒得解释,班主任就叹气,给她打上个叛逆少女的名号。
“我确实不够好,我知道她也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她受了很多苦,但我没办法原谅她。”
晏池就嗯一声,轻描淡写道:“那就不原谅。”
当时是下午吧,这里采光很好,冷风不断从出风口吹出。晏池有些站累了拉着她坐下,骆书禾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是真难过吧,眼角有点红。
骆书禾仍低着头,这时候是真乖顺得像小猫:“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她说起以前:“我家二楼有个小阿姨,因为在她妈临终前都没回去看过一眼被别人私底下骂了很久,说她不孝顺,之后我才知道那个阿姨是因为她家里人贪那两万块钱彩礼钱,想用来给老家盖房子装修给她弟弟娶媳妇。硬是被塞到夫家的,她根本不喜欢她老公。”
“可是我觉得她做的没错。”
晏池始终认真听着。
“你不一样。”
骆书禾一愣,这才抬头看着他:“哪不一样。”
“你是我老婆。”
骆书禾:“……”
她作势要挣开从他腿上下去。
晏池已经刮了下她的鼻尖:“听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你特别好。”
“我说真的。”
骆书禾就怔怔看他半晌,默不作声趴过去揽着他的脖子。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