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目的地:“离你们那儿应该不远吧,没准还能去你们学校看看你呢,出差时间不定,干完了算。”
电话那头儿突然沉默了,如果不是嘈杂的背景音,我几乎以为断线了,在我喂了几声后,方萍萍有些黯然的道:“你不是问我在哪儿吗?告诉你,我就在北京火车站。”
我还以为她跟我开玩笑,笑着道:“别逗了。”
方萍萍:“没逗你。后天就该放寒假了,我提前请了几天假,特意到北京倒车,就是想跟你见个面。”
我一下子噎住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弄人吧,我感到有些对不住方萍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头儿方萍萍已恢复了常态,咯咯笑着道:“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这回光剩下惊,没有喜了!不过也没关系,正好我也早点回去看我老爹老娘。不过你小子给我记着,下次见了面你要加倍补偿,得请我吃顿好的!行啦,快去吧,飞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时间无多,而且又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下,不便多说,我只好歉意的道:“好!下回见了面一定补上!”跟方萍萍道别之后,我匆匆出了门,门口小张早就打好了车,这会儿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坐在车上我突然想起,上次跟方萍萍见面还是大一那年她暑假期间来北京玩的时候,算起来也有两年多了,也不知道她是变瘦了还是变胖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方萍萍好像一直也没变得更淑女一点儿。这些念头只是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就开始琢磨这次出差的事,回想于海说的客户的情况,还有问题的表象,然后试着把这些东西往先前看过的资料上靠,但试来试去,却发现两边根本贴不到一起,总感觉其中缺失了某些环节。小张却一点儿也不紧张,一路跟司机神侃,两人的话题五花八门,大到国际政治,小到家长里短,似乎全世界的事都装在他们脑子里。
小张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他离开。
我不知道小张算不算一个好员工,但如果他能入伍,一定会是个好军人,因为他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上锋的命令的。
C城属于二级城市,没有机场,我们是先飞到临近的B城,在B城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大巴赶到C城的。那个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多,下了大巴又步行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客户单位。对方的接待人员倒是十分热情,给我们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一口一个专家的叫着,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张倒是泰然自若,他先代表公司表达了歉意,并表了个态,说这回就是来解决问题的,问题不解决绝不会离开,然后让对方带着我们先去了业务部门,看了看问题的现象,然后又由技术部门陪同查看数据库的运行情况。在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是中午12点了,我们就在客户单位吃了工作餐,然后在附近找了家宾馆,稍事休息之后,紧接着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客观的说,整个下午的工作是紧张而又忙碌的,小张采集了大量的数据做测试,但收效甚微,不但没找出问题的原因,甚至在测试环境中都不能复现问题,没有办法,我们只好等到对方下班之后,对系统做好备份,然后在生产环境中进行错误排查。结果一直折腾到夜里十点多也没找出问题所在,因为有对方的技术人员陪同,我们不好意思拖得太久,第一天的工作就这么结束了。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第二天整整一天,小张主要是在跟我做交接,顺便传授一些经验。不得不承认,小张是个优秀的老师,许多看似复杂的问题,他三言两语就给我解释清楚了,遇到解释不清的地方,他就给我做示范,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加上前一天我一直留心观察,领会的也比较快。通过这两天的学习,我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看资料时候的许多疑问都在这两天找到了答案,我感到自己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各种知识像水一样被我吸纳进来,而我在吸纳知识的同时自我也在迅速膨胀着。
第三天,小张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我也是泰然自若的送小张离开的,我以为我可以凭一己之力解决问题,但我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我的经验来自小张,小张自己却对这一问题束手无策。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我几乎通宵达旦的泡在客户那儿,用尽了小张教给我的各种方法,却一点儿不见成效。
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接到了于海的电话,表面上是在慰问我,却拐弯抹角的探问我这边的活干得怎么样,这个问题实际上包含着两层意思,一个是问题解决了没有,另一个是平时如何干活的,言语之间明显表现出对我的不信任,好像我整天在这儿混日子一样,于是我一五一十的把这边的情况作了汇报,于海耐心听完之后给了些指导意见,最后问我过年是怎么不安排的,要是过年有什么安排的话就先回公司,过了年再去客户那儿。这话说得客气,实际的意思却是想告诉我,如果没什么安排,就在客户那儿过年吧,省得来回跑。反正这不是第一次在外边过年,于我倒也没什么损失,于是我大方的表了态,说我不把问题解决了决不回北京,但小张借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希望公司能再寄点来。于海赶紧表示说这个问题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交待小米去办了,回头让她联系你。
放下电话之后,我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不明白,明明我在这儿累死累活,为什么反而受到怀疑?有一天我忽然开窍,于海又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我怎么干得他自然不会知道,于是我开始写工作日志,日志中记录着当天的工作内容、工作时间,每天回宾馆前都把日志发给于海,而且时不时打电话回公司请教问题,主要是打到米琪那儿,米琪的水平跟我差不多,她自己解决不了的,自然就会问老宋,甚至直接问于海,于海自然也就知道我没有偷懒了。
从那之后,我再没接到过于海的电话。
";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在C城的这段日子,我充分体验到了这句古诗的意境。前两年过春节虽也是孤身一人,但那毕竟是在学校里,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而且我们学校在北郊偏僻之处,年味也不怎么浓,所以也就并不显得一个人的孤独。C城就不同了,大年三十前几天就开始噼噼啪啪的烟花爆竹乱响,有的时候甚至一直持续到午夜,我干活干累的时候,经常会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窗子欣赏天空中那一片一片绚丽的烟火,这种时候我通常会想到两个人,一个是娘,一个是程晓颖,娘让我心酸,程晓颖会让我心痛。
这一天也是午夜,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机房(顺便说一句,经过连续多日的熬夜苦战,对方的技术人员已经打熬不住了,每天他都会把机房的钥匙留给我,然后早早回去休息,反正机房有监控系统,有什么事也不怕说不清楚。),这时夜色虽浓,身心虽疲惫,我却没有一丝睡意。空气里飘荡着浓浓的烟火的味道,路边到处散落着烟花炮竹的碎屑,但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街上已极少行人。我没有立即回住处,而是绕了个大大的圈子,在北京养成的习惯一直带到了这里,睡觉前如果不走上几里地,这个觉就会睡不踏实。
转到第三个街角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乞丐,这是个可怜的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只剩了半截身子,他也不像其它的乞丐,磕头或者向路过的人讨赏,他每天靠着墙根坐着,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人发呆,或许是在回忆悲惨的往事吧。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路过这里,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