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安国公用“提鞋都不配”来羞辱谢寒酥的身份,谢寒酥也同样可以用这话来羞辱一事无成,靠着老爹才这么风光的顾行舟。
即便谢寒酥出身青楼,她也与旁人不同,身在青楼,可她的心未必不比大部分世家贵女清高和干净。
谢寒酥朝着安国公冷笑一声便扭头离开了。
安国公眯着眼对谢寒酥的背影露出垂涎和欣赏的目光。
一个青楼女子,有这样的脾气和孤傲的性子,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也难怪自家儿子对她如此喜爱,看来自己有机会也要好好会一会这个女子。
谢寒酥对安国公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厌恶,自然没有逃过王五的眼睛。
深夜,谢寒酥的厢房仍旧亮着微弱的烛火,王五轻盈一跃,从谢寒酥厢房的窗户溜了进去。
放眼望去,谢寒酥的厢房多了不少名贵的物什,例如梳妆台上多的那个粉色琉璃葡萄花双环耳盒和鎏金珐琅彩嵌珍珠绿松石首饰盒;床上的软枕换成了攒金丝缠花软枕;原先放了一张普通贵妃榻的地方,也换上了黄花梨鎏金宝象缠枝贵妃榻;原来的小屏风换成了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
“原来王将军也喜欢做这翻墙的登徒子。”
“寒酥姑娘向来不爱打开窗户,今夜破天荒地留了一条缝,难道不是等着王某从窗户进来吗?”
王五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微微勾起唇角,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目光投向谢寒酥,只见她将带着赤金点翠镯子的纤纤素手,捏起桌上的红珊瑚金丝发钗和珊瑚鎏金点翠步摇往头上簪,莹润的耳垂也挂着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
今夜的谢寒酥换上了与白日时全然不同的妆容,在这暧昧的烛光下,更显得妖冶勾人。
王五站得远远的,丝毫不肯靠近谢寒酥。
他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没有特殊的味道,看来谢寒酥并没有点什么奇怪的香料。
谢寒酥清澈的目光投向王五:“将军,有没有觉得今夜寒酥身上的首饰似曾相识?将军是宫里人,恐怕对这些并不陌生吧?”
王五微微眯了眯眼,警惕道:“你想说什么?今夜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谢寒酥没有正面回答王五这个问题,她依旧眉眼弯弯,温和地说道:“王将军不妨猜一猜,寒酥身上的这些东西,是谁给的?”
王五眉头一皱,手指若有若无地点着自己的佩剑道:“安国公世子顾行舟?”
谢寒酥抬起眸子,直直盯着王五,眼中笑意更甚:“王将军果然聪明,红珊瑚的物什有多珍贵,王将军定然清楚,寒酥身份地位,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这些只有宫里和达官贵人才拥有的东西,王将军不妨再猜一猜,为何顾世子能得到这么多红珊瑚的首饰,又如此大方地赠送给寒酥?”
顾行舟对谢寒酥如此大方,定然是因为安国公府的库房里有很多这些红珊瑚的饰品,这才能经得起顾行舟挥霍。
顾行舟何德何能能得到皇上这么多的红珊瑚赏赐?定然是贪的,各地送往京城的东西,定有一大部分落入安国公手中。
王五似笑非笑:“看到寒酥姑娘知道很多关于顾世子的事情啊,难道寒酥姑娘今夜约王某过来,就是要以顾世子的消息来与王某做交易?”
王五自顾自坐下,却并没有动茶几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茶。
谢寒酥忽然跪在王五面前,言辞恳切:“寒酥身在青楼,将军应该知道,青楼和乞丐窝,向来都是情报聚集地,寒酥所知的,关于安国公父子贪污的事情,寒酥愿一五一十告诉将军,助将军扫清朝廷的蛀虫,当今皇上对贪污腐败者重拳出击,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定然很乐意为皇上分忧吧?”
谢寒酥提到安国公父子,眸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脸上也有些微微扭曲,与平日里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谢寒酥截然不同。
如今的她,似是被仇恨缠身的魔女,一旦有了一道助力,便彻底冲破封印,将安国公一家彻底吞噬。
王五看着谢寒酥的模样,心中的怀疑更深。
洛长安曾随口一句“谢寒酥不会是安国公的私生女吧”,如今在王五脑海中循环响彻。
自己虽查到安国公那个外室,与安国公在一起时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可未必没有隐情。
王五忽然俯下身,宽大的身影挡住了微弱的烛光,将谢寒酥略显单薄的身姿彻底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寒酥姑娘,那你想要什么?”
本想好好唬一唬谢寒酥,免得这只看起来十分狡猾的狐狸使诈,谁知谢寒酥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跟长了腿似的,一溜烟钻进王五的鼻子里,让他猛地呼吸一滞。
烛火调皮地跳了跳,却丝毫没能引起这对男女的注意。
谢寒酥抬起眼皮,直勾勾盯着王五的双眼,眼神从微微迷离,到异常坚定:“我要安国公一家死无全尸。”
谢寒酥浑身布满了寒意,眼中的恨意彻底冲破了封印,让谢寒酥周身都缠绕着可怕的戾气。
随即她又垂下眼帘,一瞬间再次抬起眼眸,恢复了她原有的温顺乖巧的眼神。
“王将军,这个交易,似乎对您不亏,对朝廷不亏,不是吗?”
王五被刚才谢寒酥眼中迸发的恨意惊呆了,可谢寒酥一下又恢复如常,倒是让王五觉得自己似乎身处幻境,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自己向来冷静自持,只有自己控制别人的份,如今怎会被谢寒酥牵着鼻子走?
王五直起身来,离谢寒酥远了些,那股清香瞬间消失不见,倒是让王五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