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道正要将自己如何到来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那石木摇手道:“不必多言,我都知道。”吴尚道心道:果然是高人,藏在水底下还什么都知道。莫非真的碰上个隐居的高人?
“你这娃娃心xìng不差,资质也凑合,脑袋还算好使,虽然修为弱了些,倒也算马马虎虎。”那石木一边领着吴尚道往里走,一边负手道,“我就吃亏些,收了你这徒弟吧。”
“呃……”吴尚道差点被噎住了,“前辈,我已经有了师父,不敢背师另投他人。”
“有什么不敢!”石木大怒,作sè道,“我比你师父差么!”
“师尊如父,哪怕你是大罗金仙,我也不能背父另投!”吴尚道也正sè道。
“那你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石木并指一指,那道石门便又开了。
吴尚道没想到这石木居然有如此怪异的脾气,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那石门却突然又合拢了,差点将吴尚道夹在中间。只听石木冷笑道:“我才不放你出去,免得你坏了我的灵根。你若是一天不拜我,我便一天不放你出去,看谁熬得过谁!”
吴尚道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突然笑道:“你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我肯定比你寿长。”那石木也冷笑回道:“我便是死了,要杀你也不过就和碾死只蚂蚁一般容易。”
吴尚道心中一阵恶寒,本能告诉他:这个石木没吹牛。
………【第十六章 谷里乾坤大,洞中日月长】………
这甬道蜿蜒蛇行,顶上有明珠无数,以周天星斗排列,照得洞里宛如白昼。等这甬道到底,已经离开了水底,倒是一处山谷,周围群山千仞,将这谷底围得铁桶一般。
谷里温暖如chūn,一片片苗圃种得都是稀有草木。石木软禁了吴尚道,却也不加管束,所以吴尚道才得以zì yóu自在地在谷中游览。若是换了以前,这等风景优美的地方,道士恨不得多住些rì子,只是现在心头挂了两件事,哪里能够畅心游玩?
那石木却是个善于制器炼丹的散人,随便取了一颗丹丸便将吴尚道治得没有受过伤一般,身上的死皮偏偏剥落,露出婴儿一般滑嫩的新皮。吴尚道反正闲来无事,练功之余便直闯石木的丹方书斋,想看什么便取什么。石木颇为自负,本想将一身法术传于吴尚道,谁知这道士居然不肯拜师,便是自己自学也不愿意多问,气得石木几番想将他打了出去。
这两人都是心意坚定的修道之人,怄起气来非常人能比。吴尚道过了些rì子便想开了,不能出去有如何?他人自有他人的缘法,徒劳费心岂不是愚夫一般?心头上的结打开了,吴尚道借着这谷中浓郁灵气,修行一rì千里,体内丹砂旋聚,隐隐有成丹之势。
又过得十数rì,吴尚道从静中出来,身上金光异彩,面目自然亲和,浑身肌肤犹如孩童,双目jīng光四shè,正是金丹结就的种种异相。石木见吴尚道一坐十余rì,出来居然结成了金丹,便是再自负也颇有欣赏之情流露。
“金丹结就,人似乎豁然开朗,回首前事方知多多谬误。”吴尚道仰望天空,道,“祖师说xìng命双xiu,须臾不可离,原来命功果然能够成就xìng功,我却是偏颇了。”
“何止偏颇。”石木在一旁冷笑,“简直是傻,白痴,愚昧!害人害己,此刻才知道么!”
“话不能这么说。”吴尚道笑道,“我修的金丹大道乃是最上乘登仙捷径,命功虽不可废,静虚无为还是根本。”
“有脸说。要不是我的灵丹,你哪有这么快的?世上求我灵丹者不知凡几,你整rì当饭吃,若是还没进益,该当一头撞死!”石木虽然嘴上刻薄,心地却实在极好。否则也写不出那缠mian悱恻的“临终之言”。吴尚道在谷中也见了女人物用,知道他妻子原也住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哈哈哈,你说得有道理!”吴尚道笑道,“如此,我便给你烧火,也算报答你赐丹之恩。”
有道是丹法好求,火候不传。师父如果让徒弟烧火,那才是要传火候了。只有火候到位,才可能结丹,否则只是一场空忙。又因为内丹外丹多有印证,当年内丹的丹经便是以外丹的样子写就,不知道吃死了多少愚昧之人。石木是丹学大家,深入浅出,一针见血。吴尚道也不是懵懂初学,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过得四十九rì,开炉起丹,吴尚道第一次烧火便得了个满分。石木也惊叹吴尚道的资质,可惜不能收为传人着实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当rì他看吴尚道心地善良,资质非常,本想让他继自己衣钵。结果吴尚道没有三昧真火,学不得制器,只得退而求其次,辗转教他炼丹。
“先生放心,我定会为先生择一个资质极佳的弟子,不让先生的绝学断于人间。”吴尚道学了外丹,收了石木的《三元丹经》,不敢再和石木没大没小,持弟子礼尊称石木“先生”。“先生”这个称呼也不寻常,乃是介于师父与老师之间,隐隐将自己放在小厮随从的位置上,也算是极尊敬的称谓了。
“哼,绝了便绝了,我怕什么!”石木听了老怀大慰,却不肯承认,犹自嘴硬。
吴尚道吃他的用他的,连身上的道袍都是石木穿过的,若是在再去揭穿他那实在很不厚道。这次吴尚道提出要走,石木也爽快的答应了,浑然忘记了要关吴尚道一身一世的话。吴尚道只说,这散人的脾气也的确难测。
“你个傻子,修行修行,总得先有命!命都没了还修什么!”石木从怀中取出一柄巴掌大小的宝剑,塞在吴尚道手里,“这是我炼就的灵剑,你拿去好生温养,等能够收入体内了,便是道剑。”
吴尚道看了看手里的小剑,心念一动,丹气便已经传了过去,在剑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那剑也是见风便长,转眼便长成了三尺青锋,样式古朴,以古木化石为鞘,裹以蛟皮。剑柄也是非金非玉的质地,倒像是铁桦树的木头。拔剑出鞘,只见剑身银亮,五彩灵光流溢,便是傻子也知道不是凡品。
“先生,这剑叫什么名字?”无名则无灵,是故道家随身物,不拘好歹总要给个名字,便是赐予它一点灵xìng。
“号玄山。”石木道,“取其玄若水,稳如山之意。”
吴尚道只觉得玄山剑微微鸣颤,似乎在与自己说话,心中颇为喜悦,当即背在背上。正要御风而行,石木又叫住了他,道:“我这里还有一件宝贝要送你,不过得你自去取走。”吴尚道正要说:那么麻烦便算了。石木像是猜到了一般,硬生生将他那讨打的话压在了嗓子里。
“就是门口那葫芦。”石木道,“你且随我来。”
“先生,那不是你的镇洞之宝么?不是什么灵根么?”
“那葫芦果然有镇压气运之能,但是生生不息乃是天道循环,若不摘了它去,又怎能长出新葫芦?世间岂有长生不死的道理?”石木说着,语中大有萧瑟之意。考修行人初心,倒有一大半是为了“长生不死”那四个字。及至有了修为,知道这四字乃是大违天道,很多人因此上失了道心,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