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睿王府后,林灼灼一直乐呵了好些天,心情当真是说不出的愉快,恰好出了正月,春姑娘带来了一阵阵暖风,将前阵子遗留下来的积雪给吹化了。
冰雪消融,小溪一条条,在林子里潺潺穿流,说不出的美。
林灼灼在林灿灿的撺掇下,两个小姑娘时常穿着厚斗篷,倚靠在花园凉亭的栏杆上,眺望冰雪消融的美景,这美景就不单单是地上蜿蜒的小溪了,还有一滴滴雪水从枝头坠落,那“滴答”“滴答”声,越发衬托出一股静谧安详来。
这日黄昏,林灼灼跪坐在凉亭长廊上,眯着双眼,正美美赞叹一句“美不胜收”呢,忽地,见到远处的小径上闪过大夫人姜氏的身影。
林灼灼微愣过后,立马一把搂住林灿灿脖子,两人齐齐一趴,趴到了凉亭长椅上,双双脑袋隐匿到了朱红椅背后。
“怎么了,灼灼,大伯母又来了?”林灿灿悄声道。
林灼灼点点头,同样悄声道:“可不是,就在红梅林那条小径上呢。”
“那咱俩可得再趴低点,免得又被大伯母瞧到了,走过来恶心咱们。”林灿灿小嘴一瘪道。
林灼灼点点头。
话说,林灼灼和林灿灿两个小姑娘,怎的好端端的怕起了大夫人姜氏?
咳咳,此“怕”非彼“怕”,绝不是她俩畏惧大夫人姜氏的那种“怕”哟,而是大夫人姜氏实在太不要脸了。
你说吧,她女儿林真真做下那等下贱的事,假山上都被一群大男人和妇人围观了,大夫人姜氏理应面上无光,见到人就满脸尴尬了吧?
尤其面见林灼灼这个太子前任未婚妻,她该尴尬到面皮想剐下来吧?
可人家不呀!
非但不,还脸皮厚成了城墙,非要在满府里到处得瑟,她女儿即将入宫成为皇家妇呢!她也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了!
这就算了,大夫人姜氏因着害怕萧盈盈和林镇山,倒是只敢去三房林灿灿家里没脸没皮的得瑟,不敢到二房萧盈盈那得瑟。但身为大伯母,大夫人姜氏可不怕林灼灼呢,每每在园子里碰上林灼灼和林灿灿俩,她就故意要凑到林灼灼跟前,炫耀一番她女儿得了太子青睐,即将入宫的美事。
你说,林灼灼恶心不恶心?
恶心得都快吐了好吗?
自然得趴下来,好好儿躲着。免得又被恶心一脸。
却不想,林灼灼和林灿灿都已经动作飞快,算得上避之及时了,还是没能躲过大夫人姜氏的双眼呢。
“哟,那不是灼灼和灿灿吗?”大夫人姜氏余光里两个小脑袋闪过,立马脚步一顿,半转过身来朝凉亭仔细望去。走近了,瞧出两个小姑娘全趴在长椅上呢,立马乐呵地唤上了。
林灼灼听到大伯母的声音,就觉得恶心啊。心下直想,苏炎这些天到底在做什么呀,怎的假山围观之事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也不见苏炎出手,好好修理一顿林真真母女呢?
正想着时,大夫人姜氏已经一脚迈入了凉亭,朝两个侄女笑道:“哎哟喂,大冷的天,你俩就这样趴在长椅上,冻不冻得慌哟?快起来,跟大伯母回去,找你们真真姐姐玩去!”
“过不了几天,你们真真姐姐可就要入宫了,届时,你们想寻她玩,都瞧不到人了。”
听听这话,听听这话,因着那样的丑闻进宫,大伯母都能炫耀成这样呢。
林灼灼恶心得想吐,但怎么说呢,大伯母到底是长辈,她嘴里说的这些个话呀也是事情,林真真确实过不了多久就该进宫了,身子都给了太子,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了,她除了进宫当妾,还有别的出路吗?
没有了呀,只能进宫了呀。
正因为大伯母是长辈,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是实情,这才让林灼灼一个小辈不好当面去怼。
再说了,与大伯母这样无耻的人多说一句话,林灼灼都嫌拉低了自己的档次,也就懒得开口说话了,只用后脑勺对着大伯母,一动不动,趴在那儿装睡。
林灿灿前些天倒是怼过大伯母好几次,但每回被她娘知道了,都警告她没必要做这些当面得罪人的事,万一林真真日后在东宫显摆起来了,故意找她茬,也够他们三房喝一壶的。
于是,今日的林灿灿也乖了,懒得再怼没脸没皮的大伯母,跟林灼灼一样,趴在那儿装睡。
大夫人姜氏见两个小丫头都装死不搭理她,也无所谓,反正该显摆的已经显摆完了,便搀扶着大丫鬟的手臂要走。不过,刚要迈出凉亭,蓦地又想起来什么,停住步子高声道:
“翠儿,等会拿两床厚毛毯来,两个小姑娘在这里睡着了,要是着凉风寒了,可怎么办?她俩可是我家真真的堂妹啊,若是病得重了,改日我家真真在东宫住着也不安心啊,心里头总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