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有些不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脑海里却浮现出她倔强的眼神,总是那样看着他,带着防备。
平日里倒是小心翼翼,今儿却为了个小丫头把皇子得罪成这样,是不是真是有点太纵着她了?四阿哥不禁冷哼一声,除了跪着,她还愿意做什么呢?闭上眼睛继续睡,误了明儿的围猎可不好。
第二日,进来服侍的人鱼贯而入,谁都不敢看跪着的人一眼,大家都低了头努力把呼气的声音压到最低。
四阿哥接过茶杯漱了口,略略向一旁瞥了一眼,她脸色煞白,眼里尽是血丝,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却还是把腰板挺得笔直。还真是倔啊,倒很像她会做的事情。
一言不发的用了早点,从她身边经过,只轻轻一笑,还能熬多久呢?
二、屋子里的炉火烧的正旺,冬日的阳光懒懒的洒进来。她静静的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丝笑意。
“善用兵者隐于形。”她笑盈盈立在那里,轻轻说道。想到这,四阿哥脸上不禁也微微带了些笑意。
最近还真是有些习惯她在身边的日子了。和她一句句谈天,听她脱口而出自己的心思却马上后悔无比的样子,看她偶尔忘形时神采飞扬的笑容。就像刚才,她说到兴起时哈哈大笑,旁若无人。
她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他心思一动,向她脸上吹了口气。她轻哼一声,微微皱了下眉,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柔柔的发丝弄得他有些发痒,心里酥酥的。她的手无意识的放在了他身上,居然弄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她就这么柔顺的靠在他身上,没有一丝戒备。四阿哥突然想到,若是她现在醒来,大概又会是一脸防备,浑身的刺吧。就像大多数时候,她眼里带着丝丝疏离,总是把有些单薄的身子挺的笔直,好像不愿意依靠任何人。
轻手轻脚的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四阿哥也闭上了眼睛。听着她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刚才在球场上的一场纷争已是离的很远,心中一片安静。
“啪”地一声,四阿哥扬手把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屋子里的奴才马上跪了一地。年氏跪在他脚边,刚好可以望见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怕是为了那位吧,年氏暗自猜测。爷今天心情一直好的很,晚饭时还笑脸迎人的,特意嘱咐给那位加了菜,这又是怎么了?
四阿哥脸色平静,眼里却尽是怒意。脑海里一直怀疑的一幕幕就连成了一片,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年氏轻轻抬手擦拭他身上溅上的茶水,四阿哥却一把打开她的手,径直走出门去。
那位也真是行,竟能把爷气成这样,年氏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
三、马车静静前行,他望了一眼身旁紧闭着双眼的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整个人的靠在壁板上,身子微微发抖。
还当真是我见犹怜啊,怪不得刚才上车时他看着她,好像就想要冲上来,四阿哥嘲讽一笑。可就算眼里要冒出火来,到了嘴边不也是只是一句淡淡的“四哥走好”?
可她却像是没有丝毫后悔,是聪明还是糊涂,抑或是……四阿哥不愿再想——
烛光闪烁,映得四阿哥的脸乎明乎暗。
她躺在那里,紧咬着干裂的嘴唇,微微蹙着眉头,手抓着被角,那么无助。
他坐在床边愣愣望了她许久,情不自禁的伸手轻拂她的脸颊,温柔怜惜。她身子一颤,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他往前凑了凑,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轻声问道:“哪不舒服了,嗯?”她却突然死死抓住他的手贴到脸上,泪水滚滚而下,竟似止不住一样,他的手顷刻被打湿。此时的她没有了平日的刚强倔强,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紧紧握了他的手不肯放。
他由她握了手,轻轻替她一遍遍擦掉泪水。想起刚才她轻笑着唱歌,在马车上还不肯示弱的样子,不禁一叹。
“别走,陪着我……”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声音却还是微不可闻。
“好,我不走。”他几乎本能一样答道,她却马上是一脸失望,放开了他的手。
他不禁自嘲一笑,她若让他陪,他又怎么会让她躺在这?轻轻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出门。
“明儿一早去把芷洛格格请来。”四阿哥揉了揉太阳穴,对跟在身旁的人吩咐道,抬头却发现天已经是蒙蒙发亮。
罢了,既然无情,就由她去吧——
“爷,今儿晚饭您要在哪用?”小桂子小跑着跟在四阿哥身后,赔着笑脸问道,却见主子突然住了脚步。他一阵纳闷,顺着主子的眼光望去,原来是那位主子和芷洛格格正有说有笑的在花园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