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觉夏风也可以是凉的,带着竹叶的清香,将夏的烈日都遮掩去那么多,给人感官以一种舒适放松的感受,多美好。
提了裳,从门槛上站起来,宋长安对着迎面而来的白蛇一笑,接过她递来的水壶。
“我将水都灌好了,一起啊~”微歪了头,白蛇笑道。
“累了吗?”看的出来,这两日她的心情都很不错。
本已转身向小竹林走去,白蛇闻言扭回头吐舌道,“不累,觉得你或许想要一起试试呢。”
单手将裳提高了些,宋长安看她走前边便抬了步子跟上,右手提着水壶,看她在在左边竹子的远些那端开始浇水,又后退几步,从另一端开始浇水。
学着她的样子,宋长安微弯下腰,身体前倾,小心的浇水,尽量使水不过多,也不过少。
“宋长安,你可以试试伸手摸摸竹子哒,可可爱啦~”白蛇笑起来,眼总是弯弯的月牙。
看她单手扶着竹,微垫脚尖,背虚靠墨竹,朝他干净的笑,而竹影斑驳投在她脸上、身上,点点的光,一时竟觉美不胜收。
可这想法方才冒出来,却像心里被刺一下一样,宋长安顿时闪躲了目光,伸手抚摸上身边的竹子,察觉上边的墨,似有柔软的绒毛,撩拨了手,触动了心,没由来的,宋长安竟觉有一秒钟的窒息。
真是妖孽,宋长安摇摇头,叹气无奈。
“怎么样;很可爱吧?”
不知他心思,那边白蛇追问。
“是啊,都是很可爱的小生灵。”这是实话,宋长安想,白蛇与森林树木似乎总是很和谐的,便像本该在一处一样。只是,若是这会儿她怀里再抱只兔子,该是愈发可爱吧。可惜了,大抵是因着为妖,或是因着与生俱来的警觉性,那些小动物多是不喜与他们接触的,这从平日居住地方连蚊虫都无便可窥见一二。
这么说来,倒是因着各种的蒙蔽,人的警觉比之其他动物们确是差了许多。
宋长安这边想开了去,那方白蛇也是歇着,又想起什么,道,“宋长安,你说我们竹子也种好了,还有那几棵树也栽了,我们什么时候把地上的小石头也铺了呢?”
诧异她的急,宋长安思及近几日方才忙好树木,想歇些时日再继续,“这么急?”
“我想早些完工呢。”白蛇的眼睛澄澈,似想起什么,笑得格外的甜。
倒也没追问,宋长安想了想推脱之辞,故作叹息,“奈何前些日子树木工费花得多了,我家中还未差人送来钱财,怕是我暂时囊中羞涩。”
白蛇闻言倒是愣了愣,她是没想过人类会没有钱花的,在她看来,钱财不过挥手便可,并非什么难事,顿时蹙了眉,“你钱竟然会不够花吗?”
为妖角度来看,“囊中羞涩”着实可笑,可作为一个人,这话却是很是真实可行的,宋长安知若回自然,她该是说自己花也花不完可随意买石子弄水池了,试图止住她的话头,宋长安面上是窘迫夹杂着诧异,“你可用之不尽?”
若是她愿意让人来帮忙照料一切反倒还好,可偏生白蛇喜欢亲力亲为,他无奈,总得一同帮忙的。可这样一来,他也累。而即便她精力再好,也怕她累着。怎的说,这顶着烈日炎炎挖坑,再铺这她说了许久要自己动手去铺、不让工人们搭手的路,两只冷血动物,怎的看也不觉这是个简单的项目。
“是。。。。。。吗?”话说一半,顿时想到季青在时的叮嘱,白蛇顿了顿,生生将它改了问句。
担忧她道可以自己支付,宋长安沉默一下,只得给她找“麻烦”,追问道,“这般说来,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是以何生计?”
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句一哽,白蛇倒是被他问懵了,眨眨眼睛,心里想了不少的自己的优点与特长。半晌,没由来的,忽的想起有次上街看见的一家医馆医着一只狗,想也不想,竟脱口而出,“我会医。恩。。。。。。”她说罢,觉着这话似乎有些假,忙心虚补上,“许久以前,医过,攒了不少。”
本只是为难她一下,想过太多可能,像是她道自己以画谋生,又或是家中的幺女,因着多病,家中寄养在此,每月给足补贴,又或其他,却怎也没想到,她竟道自己是以医术谋生。
干咳一声,宋长安因着她的突兀,自己脑子也有些拎不清了,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倒是难得,想来你会的应当不少。”
“还、还好吧。”白蛇扯下嘴角,笑的有些假了。
一时两厢无言,白蛇心虚自己的说谎,生怕宋长安追究起来,宋长安暗责自己的不着调,先前也便罢了,后续这句真是。。。。。。
双方的这一沉默,竹叶相击的沙沙声便很明显了,而随着这声音传来的,还有人的味道。随着现在与身体的融洽度的越来越高,即便不使用术法,宋长安的五感也比寻常人敏锐太多,更能通过嗅觉识别出人与各种动物的不同。
几不可见的蹙眉一下,宋长安察觉有人在外边经过,而后又拐回了头,走向他们。
他能察觉,她自然也能。不过,她却没他那么多的对人类敏感,故而等得那人走近竹林,目光灼灼看向自己,问出是否擅医的时候,她收到的惊吓,要比宋长安要多得多的多。
“我会的不多。”硬着头皮道,白蛇脑袋往后缩一下,因为动作较大而使得她倚靠的竹子都摇了摇。
“白姑娘,我知道你向来都是好心的,我们家小孙儿不知怎的便生病了,去了医馆几次都不见好,眼见这病却越来越重,白姑娘你这么心善,就帮我看看吧,算我求求你了。”老大娘带着哭腔说着说着便抱着她自己怀里的包裹哭出声来。
白蛇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事情,忙站直了身子,无措道,“老、老大娘,你先别急,我、我。。。。。。”
她说着,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僵硬转头,求救似地看向宋长安。
可她是不会医术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宋长安迎着她的目光不由哽了哽,忙走过去安抚,“大娘,你先别急,她也未必会的很多,怕是会出什么事来。”原先随口的一言,哪想会生出这么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