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的本事有多么大可以知道这一切,就只说他既是顺着北归尘的意思,就应该让北归尘安心离去,当日他的表现,明显并不着急,他应该知道北归尘命不该绝,但是他好像并不想让北归尘如此死去?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复杂了,他既顺北归尘之意,又暗暗有逆着北归尘的趋势,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
她的脑中一震。
寄晚书说她的对手不仅只梨落国师一人!
就是说,梨落与她对立!
梨落是弘安的国师,弘安志有记载,他为何与她对立?她不想北归尘死,他也不想北归尘死,照理说他们俩应该是同道之人,为何寄晚书会说梨落亦是她的对手?难道就因为北归尘不让她参与此事想让她脱离而国师却在把她往进拉?可国师明明已经遣她回长安了!难道国师知道她不会见死不救所以做个顺水人情?他笃定无论她身处何地都会救北归尘?如此说来,如果北归尘不想让她救他是在保护她,那么国师所做便是想让她救他,自然也就与北归尘对立,与她对立了。她不知道国师目的为何,也不知道国师为何不想让北归尘死,但至少就目前来看,似乎国师算盘敲得很准,她确实想要救北归尘。
这条分析清了,再来说四大公子。
她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了这么多冤家。
况且就那日祭天仪式来看,那四大公子,都能长得那样了肯定不是坏人啊!她想想都要流口水的好吧!不过现在不是思春之时,她总得知道为何寄晚书说还有四大公子。四大公子,唔,四大公子可不好惹,她想破头皮也不知道为何是四大公子。
不过根据以上判断,四大公子肯定也知此事,难道是四大公子也不想让北归尘死所以想让她去救他于是不自觉地与她站在了对立面?
不过这哪算对手?同梨落一样,他们不想让北归尘死,因为北归尘是君王,而且还命不该绝,换谁都不想这样啊!况且弘安流光帝子嗣不多,到了这一代,也只剩了北归尘,还是高仿,虽然很有可能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归尘皇子,但就算他是,那弘安江山,也只剩他一人来担了啊!如果北归尘如此死去,弘安岂不是要易主?江山易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样看来梨落与四大公子只是考虑周全并且绝对的忠心而已。那么,他们就不是敌人。
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寄晚书在危言耸听;其二,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
她个人觉得后一种可能更大,但也不排除寄晚书为了阻止她去救北归尘而信口开河的可能。
现在,她只需要一条线,把她所知道的这些,串联起来,可这条线,她至今都未找到。或者在北归尘与薄情的行动中,这条线已经非常的清晰,可那仍然需要她去参透。
“离了那人,丫头,你就这样颓废么。”动听的男音蓦然响起在耳畔,花葬回头,看到了男子青衣如玉的身形。
“……无心?”
“起来。”无心朝她伸出手。
她顺从地将手递给他,任由他将自己拉起。
“你想知道什么呢,嗯?”无心问她。
“如果你知道,”花葬道,“你会告诉我么。”
“我会不会呢,”无心笑了笑,“丫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更好一些。”
“你能理解这种痛苦么?”花葬问道,“明明处在迷局之中,明明周围的人都已经看清所有,而我,即使知道路在哪里,可依然找不到那个方向,只能于原地站立,任人摆布。你理解么?”
“我知道。”无心笑道,“丫头,这世上,能看清所有的人,没有几个。你不必如此纠结。”
“不,你不懂。”花葬摇头,“我只想明明白白地活下去。”
“那又能如何呢?”无心问道,“你依然不能掌控整个事情的发展。”
“或许如你所言,即使知道它们的脉络,我仍是不能去改变什么。”花葬轻轻道,“但我不想这样被蒙在鼓里,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我不想做出什么让自己会后悔的事。”
“放心吧,丫头,”无心笑得眸中涟漪荡漾,“那人不会让你后悔,也不会让别的人伤害你。”
花葬怔怔抬眸,“什么?”
无心仍是优雅无双,“你想要和那人,重新开始么。”
花葬后退,“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道,“他不会和我重新开始的,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重新开始,我们本没有什么过往。”
“还真是傻丫头,”无心双眸眯起,“他怎么不会和你重新开始,救了北归尘后,你和他,照样可以继续在一起,没有了这二十一年来的云烟,你依然可以做个明媚的姑娘。”
花葬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略微鼓动着,她,真的可以和那人重新开始么。
只要她偿还了欠北归尘的债,只要她救活了北归尘,她与那人,他们就会重新开始,再不过问人间之事。
“是啊,只要这些事情都结束,你们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所想,无心勾起了唇角。
“永远?”她有一点迷茫,真的是永远么?她摇了摇头。
又怎么会是永远。
她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
她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倘若她归去了,那人,她应该教他如何度过剩下的流年?
无穷尽的寂寞都留给他了。
她又怎么能如此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