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疆的笑容优雅而无懈可击,就仿佛在和刘庄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他越是伤心失望,越是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失态,让刘庄看了笑话去。
“从小到大,我们二人因有心人挑拨,彼此时有争斗,就连捉迷藏,也要论个输赢,每每不肯服输。只是这一场,你也总算是输了吧。看,这么快就被人捉到了。都不肯好好藏一回。”
他面上虽镇定,所说话语已是颠三倒四,混乱之极,好在他随即领悟到了这一层,又笑着说道:“不过区区一个女子,怎能伤了我们兄弟情分?太子殿下又何须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若是真的想时,孤便将她送来东宫。岂不名正言顺许多?”
刘庄被他捉了个正着,正觉得脸红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如今听刘疆盛怒之下这般说,原本打算解释的念头便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多谢大哥成全!”刘庄毫不犹豫地说道,“孤愿送大哥黄金千两、美女百名作酬!”
看刘庄这般毫不犹豫,想来对马玛丽是有几分情意吧。刘疆这般想着,心中倒觉得安定了许多,连带着心也不觉得那么痛了,轻轻笑道:“这倒不必。太子殿下前些时日送的那一对西域美女就颇得我心。多谢太子殿下想着。古人常曰,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臣下无以为报,少顷便会差人将此女的铺盖诸物送至东宫,还请太子殿下妥善安置,不至明珠暗投,终成憾事。”
“不!”马玛丽大声喊叫道,但是这次刘疆连看她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他离开的身姿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样。
马玛丽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就要追上去寻刘疆解释个清楚,却被刘庄眼明手快拉住了手腕:“去不得。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是不会再要你了。你就安安稳稳地跟着我吧。”
马玛丽一时挣脱不开,又急又气,骂道:“方才你怎么不跟他解释?他连正眼都不肯望我,一直在盯着你看,你若解释,他说不定会相信!”
刘庄脸颊微红,轻咳一声:“你要我怎么解释?难道要我说,我在大白天穿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为了取悦一个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女人?”
他说到此处,声音里满是委屈,但是看了看马玛丽微红的眼眶,又不忍心说下去,故而叹息着说道:“何况他说愿意成全我,把你送到东宫,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舍得推辞?”
他一边说,一边满怀喜悦地望着马玛丽,目光里满是柔情。他上半身仍然是不着寸缕,展示着健壮但又不至于过分壮硕的胸肌。
马玛丽曾经为他的身材打过九十五分。若按照平日的习惯,她绝对不会出言怪罪一个美貌值九十五分的美人,无论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但是,此时此刻,想起此人居心叵测,令自己最心爱的宠物刘疆萌生去意,马玛丽就是气不打一出来,当下便打算扇他一巴掌,或者捶他一拳。
只是这些动作前些日子都发生过无数次,刘庄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一直上当。他轻轻一侧身子,便闪开要害,顺势将马玛丽紧紧抱在怀里:“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我为了你,连光着上身跳舞这种事情都可以做,你觉得,我的目的,当真是为了和你做普通朋友,让你随他一同去东海国,从此相见无期?”
刘庄的情话既诚挚又热烈,饱含着浓厚的情感,他的怀抱温暖而结实,若是换了阴梦娇、秦雪瑶等人,说不定早“嘤咛”一声,浑身软绵绵地再摸不到骨头,就势含羞带怯地挑逗几下,遮遮掩掩地邀宠。
可是,他怀中的女子却是马玛丽。
马玛丽听到他竟然有这般狼子野心,当下便怒了。玛丽公主大怒,于是立即变身怪力萝莉,将刘庄狠狠地一撞,撞了个仰八叉,恨恨说道:“你这个坏人!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你身为堂堂太子,竟然搔首弄姿,卖弄美色,我……我才没你这种朋友呢!”她想到她曾经被迷惑,当下气愤难当,又泄愤似的踢了刘庄几脚,这才一路小跑着去追赶刘疆了。
刘疆的寝殿房门紧闭,马玛丽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在外面蹲着消极等待,她直接将殿门撞开,一眼却望见刘疆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杜若绕到他身后为他轻轻地捶背理气。室中除此两人外,更无一人,
这其实是一副极其养眼的画面。男人文弱俊俏,女人活泼美艳,一卧一立,一静一动,远远望过去,便如同一对璧人。
马玛丽被这副养眼的画面震慑了一下子,愣一愣神这才反应了过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马玛丽匆忙跑来的时候,脚步声极响,刘疆早就听到了。若是平时,他自然会为了避嫌,主动和杜若保持距离,免得有人误会,飞醋肆虐。但是今日回殿之后,他因为怒极攻心,有些喘不过气来,杜若恰逢其会,主动提出为他理气,处于某种微妙的心态,他竟然没有拒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疆看到马玛丽明亮的眼睛渐渐变得迷惘无措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子。随即回过神来,暗地里给自己打气:事已至此,他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考虑她的想法?
杜若只知道这些日子两人重新和好,并不清楚就在短短的半日里,事态又发生了转变。她被刘疆打压惯了,此时果然不敢嚣张,向着马玛丽微微屈膝,回禀道:“殿下有些喘不过气来,奴婢略通医术,代为推拿一番。奴婢心中着急殿下身体,一时逾越,还望姑娘见谅。”姿态甚谦卑,是奴婢对待正妻的得体态度。
“原来你还懂得推拿之术?”马玛丽闻言,笑容甚是灿烂,“果真是多才多艺!不过你多心了,说什么逾越不逾越的。你们继续啊!我在旁边看着就甚好!”
刘疆再料不到她竟会有这种反应。大凡女子,对于曾经心仪过自己的男子移情别恋,总归会有些难言的伤感,就算她本人不喜欢那个男子,在他果真离开的时候,面上心中也会有惆怅之意。是以刘疆万万想不到,马玛丽竟然会完全无动于衷!原来她果然是喜欢刘庄,听说自己要把他送到东宫去,迫不及待、喜不自禁地回来拿铺盖了。你看看她,眉开眼笑,目光纯净,全然不似作伪。看看这反应,哪里有半点是喜欢自己的人能做出来的?
刘疆想到这里,心中气苦,他也不理马玛丽,只是向着杜若道:“你你何必如此小心?她是东宫太子的姬妾,又跟咱们有什么相干?哦,是了,马姑娘必然是着急想取回自己的体己。去,你去吩咐下去,取明珠一盘,黄金千两,为马姑娘饯行!”
马玛丽从来没见过刘疆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当下便愣了一愣。她知道刘疆是生气了,忙一边流泪一边喊道:“我不要走!不准你送我走!”深得蔺夫人传授之一哭二闹的精髓。
只是这次刘疆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经不再吃她那一套了。——她这般哭闹,第一次自然效果斐然,可是一个人又能被同一颗石子绊倒几次?
刘疆冷冷一笑道:“你宿在北宫,日日想着去东宫。我如今成全你,又有什么不好的?”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自己早晚被气出毛病来,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成全她为妙。
杜若听得两人争吵,不免心中惊讶万分,嘴巴也长得好大:原来……原来这位马姑娘看起来衣饰朴素低调,贤良淑德,却是真人不露相,竟然游走于太子殿下和东海王殿下之间吗?可是太子殿下再好,一个屈居偏位的姬妾,又怎比得上东海王正妻的荣耀光彩?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马玛丽一边积极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一边奋力澄清,“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次没跟他亲近过。我只是……我只是……他东宫之中最近来了好多美人,要表演什么大型舞蹈,我……王太后命我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要总腻在她身边,我便依言,去东宫欣赏了几场歌舞而已……”
刘疆听着她匪夷所思的回答,顿时有一种错乱感。她究竟知道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呢?欣赏歌舞,是钻到男人被子里去欣赏的吗?他这般想着,不由得便质问出声。
马玛丽面上显出一丝踌躇之色:“我答应他谁也不告诉的。不过——”她偷眼望了望刘疆脸色,连忙说道,“他只不过是把袍服脱了,在寝殿跳舞给我看来着。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梦(一)
刘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从前,若是有人告诉刘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