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公公的心跳的很剧烈,他意识到这是自己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个时刻,要么身异处,要么名垂青史,眼前这伙人分明是反贼假扮的,天知道他们怎么弄出这些亲王仪仗来,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假的就是假的,他们没料到自己其实和三殿下很熟。
反贼究竟想干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眼下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脱身,然后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唉,怎么没带兵马出来,哪怕是几百个卫队也是好的啊,搞的现在只能提心吊胆的和他们周旋,秦公公暗自打定主意,只要进了城,立刻奔上城墙,命令军队拿住他们。
可是秦公公这点小九九早被人看出来的,元封等人的计划就是在城外解决问题,擒贼先擒王,干掉几个为的,长安城就是囊中之物了。
所以,海公公并未搭理秦公公,而是一转身,从小太监毓风捧着的托盘中拿起一个黄色的卷轴,径直展开道:“圣上有旨!”
潘巡抚不知真假,慌忙跪倒,秦公公无奈,也只得跪下听旨。
海公公拿腔作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监秉笔太监秦钟,系反贼于虎党羽,罪大恶极,按律当斩,钦此!”
说罢,将卷轴一合,厉声喝道:“拿下!”
秦公公没想到对方动手这么快,大呼道:“冤枉啊,你们是假……”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打掉了下颌骨,后半句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呢喃,锦衣卫们动作利索的很,将秦公公双手反绑按在地上,海公公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挥袖子:“行刑!”
伧琅一声,绣春刀出鞘,雪亮的腰刀在阳光下灼灼生辉,没有半点犹豫,手起刀落,秦公公的脑袋便和身躯分了家,打了几个咕噜滚到一旁,两只依然张开的眼睛正看着潘巡抚,吓得他两股战战,汗流浃背。
事情展的太快了,让潘巡抚无法思考,刚才还是钦差大员,现在就成了无头尸,看到秦公公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潘巡抚头晕目眩,他晕血。
海公公潇洒的一甩袖子:“拖下去。”然后换上和蔼的笑容,双手扶起潘巡抚:“潘大人不必惊慌,京城里的事情没处理干净,这个秦钟竟然是大皇子的人,皇上这才特意派咱家过来处置,和你们无关,无关。”
潘巡抚这才缓过气来,这两天也听秦公公说到了京城生的变故,几个皇子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实在是眼花缭乱,牵扯治罪的人何止万人,没想到这位秦公公竟然也是叛党一员,而且还隐藏的这么深,真是想不到啊。
后面那帮陕西的官员们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噤若寒蝉,也难怪,这几天来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先是京城里来了个钦差大人,和潘巡抚密谋了几天,将范总督从兰州诳来下了大狱,然后又来了个钦差,二话不说直接把前一位钦差的脑袋给砍了。
乱,实在是太乱,以至于乎了这些官员们的接受能力,现在他们全没了主心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第二位钦差,还有那位王爷的下一步举动。
元封当然懂得恩威并施的道理,既然已经见了血,下一步就是安抚了,他丢个眼色给李明赢,后者会意,以安国亲王的名义招来一些陕西官员过来,官员们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的过来磕头见礼,王爷好言抚慰,向他们简单解释了为什么杀掉秦公公的原因。
关于京城的乱局,这些官员也有些耳闻,但那毕竟是帝国中枢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四五品的官员没有太大干系,亲王殿下抚慰一番之后,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拥着亲王殿下和钦差大人进城了。
长安府的大牢里,范良臣正独自坐在监房里呆,今天这个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那时候他还是七品茶马提司,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备受欺压,过的很是不如意,甚至一度达到临街卖字,典当家传文房四宝的地步,就在他生命中最窘迫的时候,元封出现了,自从之后,范良臣一路飞黄腾达,从茶马提司到巡商道,再到甘肃巡抚,陕甘总督,不过数年光景,他心里清楚地很,自己的飞黄腾达和元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元封是什么人,那是西凉的国主,自己这个大周的封疆大吏却是靠着他才升上来的,说起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这样,改变不了,自己已经是元封船上的人了,已经被深深打上了西凉的烙印,再想回头也不能了。
范良臣是个君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懂得,天地君亲师的道理他也懂得,道德的碰撞时常让他迷茫,到底自己应该忠于谁,当西凉和大周正式撕破脸开战的时候,自己将如何自处,这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