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宝宝会在那时候急着出来嘛!”她纤白的手指责备地轻点女儿柔嫩的额头。“你啊,就是性子急,喂奶稍微慢一点,你也哇哇大哭。”
小女娃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时机不对,害母亲糗得不好意思去领毕业证书,还一迳对着母亲呵呵笑。
“你别怪她嘛,宝宝也不是故意的。”贝晓雨依依不舍地亲吻小女娃的头顶,低声呢喃:“宝宝,晓雨姨要去香港了,你要常跟妈眯到香港来看姨喔,姨会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玩。”
“一定会的。”贝晓风笑着承诺。
“一路顺风,晓雨!”
。xiting 。xiting 。xiting
香港,万象之都
清晨的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贝晓雨抓着车厢里的金属扶杆,随着电车行驶的节奏,一摇一晃地打瞌睡。
她实在太困了!她来香港工作已经一个多月了,说句老实话,狗仔记者真不是人做的。
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她没有一天睡饱过,每天下班时往往已凌晨,拖着像被踹过一百次的疲累身躯回到租屋处,匆匆洗了澡倒头就睡。
好像才刚闭上眼天就亮了,出门上班时,脸上总戴着一副天然的熊猫牌太阳眼镜,连假日都没得清闲,还得写报告、出公差。
记者生涯跟她之前的认知,还有从同学那里听来的完全不同。
原以为记者只要准备好采访内容,优雅地对着镜头访问当事人的心情感想,然后回到报社或电视台整理好文稿之后就算完成了。
可是不知道是香港的传媒型态跟台湾不同,还是猎犬周刊真的比较特别,她每天都忙得要命,没有一刻清闲。
首先一上班就得先整理办公室,然后搜集和目标有关的资讯,下午过后,同组的同事来上班,她就得跟着他们展开一天中最重要的工作-追踪。
首先,他们会根据可靠的线报锁定目标所在位置,然后开始进行滴水不漏的严密跟监行动,有时明星拍戏或录影,一等就是十几个小时的情形也有,太阳晒、吹风淋雨不说,还经常在野地喂蚊子,换来一身红豆冰。
等到目标收戏之后,最惊险刺激的部分才要开始。
狗仔守则只有一条,就是像疯狗一样死咬不放,追、追、追,赶、赶、赶,紧迫盯人、没有伦理、不顾廉耻,有时猎物企图摆脱他们,还得不顾危险地在大马路上演出飙车追逐战。
她想老板大概请了前任赛车手来担任驾驶吧,瞧他加速直冲、左扭右甩、紧急回转,再来个猛烈煞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她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来甩去,差点没把胃里的食物全吐出来,幸好她有系上安全带,否则铁定像空中飞人一样被甩出去。
她的身上布满撞出来的瘀青,一开始她胆子都快吓破了,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练,她已经逐渐习惯,还可以在剧烈摇晃的车子里抽空翻阅猎物的基本资料。
不过有时候对方请了保镳,或是遇到脾气不太好的当事人火气上来,他们可就要遭殃了,被骂是常有的事,倒楣的时候甚至还会挨揍。她是女孩子,可能还稍微好一点,上个礼拜有位同事被打得像猪头,可见这个工作不但惊险刺激,而且充满了危险。
姊姊听了之后,心疼得直要她辞职回台湾,不过她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小妹晓阳常取笑她是傻大姊,正因为她傻,所以她有超乎常人的耐心及毅力,绝不轻易认输!
下了地铁,来到办公室,只差五分钟就九点了,但是整间办公室空无一人,尤其平常跟她同组跑新闻的同事,几乎都是过中午才来上班。
关于这点她觉得奇怪,为何同一组工作的同事可以中午才来,而她却得准时九点进办公室呢?而且她每天累得像条狗,却连一天休假也没有,但其他同事在做完一则报导后,却可以连休好几天?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她是新进人员嘛,又还在试用阶段,充其量只能算个实习记者,比别人辛苦也是应该的,所以也就不计较了。
只是她已经工作一个多月了,却连半毛钱都没领到,这点比较令她怀疑。
老板说这里的员工都是算业绩的,有抢到独家新闻才有钱领,最近半则独家都没抢到,自然没钱可领。
但是她常常看同事三三两两吆喝着去吃丰盛大餐,如果没薪水,他们怎么有钱吃好料?真是太奇怪了!
她哪知道,猎犬周刊的老板和甄光明是多年老友,也是一丘之貉,受到朋友指示要“好好”关照她,他自是义不容辞地代替老友教导她“做事”的道理。
要她比大家更早上班,却得和大家一样晚下班,不给薪、不给假,还让娇滴滴的她随那些身强体壮的男记者跟拍,日晒雨淋不说,还跟着追、赶、跑、跳,让她吃足了苦头。
过了九点半,贝晓雨已经整理完办公室,一些同事才陆续来上班,不久老板梁康也走进办公室。
他是台湾过去的,和甄光明是大学同学,中、粤语都通。
“老板早!”贝晓雨没有半丝不满地朝他微笑打招呼。
“哟!你来了?”梁康有点诧异,原以为她撑不了一个月,可是眼看着都快两个月了,她还是每天准时到公司上班,无论前一天晚上跟拍到多晚,也不曾迟到缺席过。
“嗯,我还把办公室整理干净了呢。”她骄傲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