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安国公主顺着他目光望去——
&esp;&esp;槐树不知多少年头,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一根枝丫顺着墙头舒展到外。枝丫并不多粗,但站上一个体态轻盈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
&esp;&esp;安国公主眉心微不可见皱了皱,转头才发现身边无下人,于是对方镜辞道:“回头着人将这树砍了。”
&esp;&esp;“不行!”
&esp;&esp;方镜辞还没答话,就被小皇帝急吼吼抢了话头,“皇姐,你不能砍树!”
&esp;&esp;“为什么不能?”安国公主微微笑着,“这不是陛下您赐给我的公主府么,初七之后就是我与驸马同住于此,除了驸马,就算是您说不能砍这树,在我这边也不好使。”
&esp;&esp;她在军中说一不二,虽然这几年为人处世有所不同,但依旧有着不容反驳的慑人气势。
&esp;&esp;翻脸无情的铁血模样注定皇帝也是多说无益。
&esp;&esp;小皇帝也没指望能说通他,转脸就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方镜辞。
&esp;&esp;莫名被寄予厚望的方镜辞只觉安国公主目光如刀,仿佛他只要说出一个“不能砍”来,那么安国公主手里的刀就会朝着他脑袋来那么一下。
&esp;&esp;他唇角笑意也终于染上苦色,然后在安国公主与小皇帝的双重目光压迫下,慢吞吞道:“树在此处,于公主府来说,确实安全难保。”
&esp;&esp;这是事实,即便是小皇帝也无法反驳。
&esp;&esp;他沉着脸,抿紧唇,心底不住琢磨着,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能让安国公主放弃砍树?实在不行,就另择一处宅子赐给她,反正距离大婚还有几日……
&esp;&esp;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方镜辞继续慢悠悠说道:“不过,陛下倘若能加强公主府的守卫,那么这么一棵树在此处,也算不得什么祸害。”
&esp;&esp;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眸含着浅淡笑意,安静的望着安国公主。
&esp;&esp;安国公主眨了眨眼睛,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半是惊讶半是喜悦瞅他一眼,然后毫不迟疑转脸望着小皇帝,端的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方大人说得正是。陛下倘若不愿砍树,那么至少得让人守卫好我这公主府。不然我堂堂安国公主,后院如同无人之地,任人进出,大庆颜面何存?”
&esp;&esp;这话倘若是别人说的,便有打肿脸之意。但自安国公主嘴里说出,便让人无法反驳。
&esp;&esp;尤其她态度半是强硬,这要求看似也合情合理,更是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esp;&esp;但小皇帝却露出为难神色,敛着眉目不肯与安国公主对视:“突然给公主府增加守卫,朕回头得跟顾相商量商量……”
&esp;&esp;“用不着商量。”安国公主斩钉截铁打断他,“我先前的亲卫不是在北大营闲着么,让他们进城守卫公主府就行。”
&esp;&esp;她用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道:“反正他们在北大营闲着也要领朝廷俸禄,还不如来帮我收着公主府,也算是俸禄没白领。”
&esp;&esp;这副精打细算的模样让方镜辞都忍不住微微失笑。
&esp;&esp;小皇帝瞪着她,半晌没能开口。
&esp;&esp;着人守卫公主府不是不能商量,但倘若是要她驻守在北大营的亲卫进入长安,就绝对不行。
&esp;&esp;安国公主也不急,悠闲自得与他对视着。
&esp;&esp;自她被收缴兵符以来,便被以“出入皇城,不得带兵”为由,将亲卫赶至北大营,无召不得入长安。除了南郡水患之时,她擅自离开长安,还带走了北大营的十三亲卫外,其余时候,都是安安分分,不与那十二亲卫有什么联系。
&esp;&esp;这样的安分,连她自己想来也觉得惊奇,更勿论小皇帝了。
&esp;&esp;也正是碍于此,加上她大婚将近,皇帝也力压众异,对她擅自离开长安、并带走十二亲卫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sp;&esp;片刻之后,还是安国公率先移开目光。
&esp;&esp;小皇帝还没松口气,就听见——
&esp;&esp;“果然还是砍了这破树吧,长这么高,多碍事……”安国公主像是根本没瞧见他满脸为难的模样,微微仰着头瞧着槐树,自言自语。
&esp;&esp;“不行!”小皇帝断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