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引得陛下助战燕云城,则会使得城中百姓感激陛下,树立陛下在燕云城的威信,也是化解陛下心中愤恨猜忌最好的做法。”
&esp;&esp;他筹谋划策,步步为营,所作所为,为的终究只是安国公主。家国大义于他而言,从来不是至于心头的重要之事,他只为自己的心而活。
&esp;&esp;“你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安国公主的脸色很冷,眼眸如刀。“可这一切不是你拉着陛下涉险的理由!陛下是一国之君,身陷险境,一旦发生危险,凭你如何能担待得起?”
&esp;&esp;方镜辞脸上笑容不变,依旧从容优雅,“当真走到那一步,殿下不会帮我么?”
&esp;&esp;安国公主的唇紧紧抿着,半晌才决然道:“身为大庆的安国公主,我会离开
&esp;&esp;銮驾来迎,赵琦决定休整两日,再返回长安。
&esp;&esp;刚与安国公主不欢而散的方镜辞并无异议。
&esp;&esp;倒是入夜之后,沈季文拎着一壶酒找他喝酒时,打趣道:“就这么走了,你甘心么?”他眉宇间还带着深深的倦色与哀伤,神情却是微微放松的。
&esp;&esp;安国公主与他争执之事并未避开人耳目,虽然外人不得知他们究竟为何而争吵,但沈季文如今掌握整个燕云城情报消息,自然难逃他耳朵。
&esp;&esp;方镜辞瞧了他一眼,接过酒壶,斟了两杯酒,才面带微笑、眼含低落道:“不甘心又能如何,殿下正在气头上,不管我如何解释,她也消不了气。”他明知安国公主最为看重大庆,却还是让小皇帝孤身犯险,直接触了她逆鳞,她如何能不气?
&esp;&esp;别说安国公主会生气,换做是他,只怕把对方挫骨扬灰,都难以解气。
&esp;&esp;沈季文拿过酒杯,“解决皇帝对安国公主的猜疑,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你为何一定要用这种做法?”引小皇帝到燕云城,看似简单,其中谋划布局,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将至小皇帝于万劫不复之地。
&esp;&esp;也难怪安国公主会这般生气。
&esp;&esp;只是他想不明白,方镜辞素来聪明过人,怎么会想不到更加稳妥的办法?
&esp;&esp;“稳妥的方法固然好,但是解不了当务之急。”方镜辞指尖轻瞧着杯沿,语气淡淡,“如今靖南反叛,北魏虎视眈眈,南齐局势又未明,大庆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倘若再慢慢解决小皇帝的猜疑之心,只怕届时大庆又是山河沦陷大半。”只怕到那时,安国公主身上的担子会更重。
&esp;&esp;沈季文倒是毫不在意,“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esp;&esp;方镜辞笑出声,“是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庆能有如今的安定和宁,全仰仗安国公主多年来出生入死,为大庆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
&esp;&esp;然而即便她将整个人都奉献给大庆,换来的依旧不过是小皇帝满满的猜忌,与主和派的敌视。
&esp;&esp;“所以说,你在急什么?”沈季文望着他,满是疑惑。虽然方镜辞从未说过,但是他往日的行事作风无不是稳妥行事,但近来一连串举动早已将“稳妥”二字抛之于脑后。
&esp;&esp;虽然效果意外不错,树立小皇帝在燕云城百姓心中的威望,从源头解决小皇帝再在意燕云城百姓对安国公主的追随崇拜之意。
&esp;&esp;但隐患也着实不少——
&esp;&esp;瞧着方镜辞一脸郁卒喝闷酒的模样,便知晓他心中不是没有懊恼。
&esp;&esp;“你该不会……”他望向方镜辞的眸光满是调侃,“遇见安国公主的事,便按捺不住性子吧?”
&esp;&esp;仔细想想,方镜辞做事素来算无遗策,甚少有不足之处。仅有的几次,偏偏都是栽在安国公主身上。
&esp;&esp;方镜辞倒是没有否认,微笑中含着一丝苦涩,“偌大的大庆,行军打仗之事,全部仰仗一个女子,你难道不觉得荒唐么?”
&esp;&esp;他从未觉得,保家卫国全是男儿的责任,即便是女子,亦能以柔弱之躯,誓死捍卫家国。
&esp;&esp;但是当整个朝堂无一个可用男儿之时,却只有区区一介女子站出来,平定叛乱,驱除敌寇,成为美谈之时,也注定会变成一个莫大的笑话。
&esp;&esp;尤其是所有人都不曾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甚至全天下都在称赞该女子时,就更觉得可笑至极。
&esp;&esp;太平若能男儿定,何须女子上战场?
&esp;&esp;沈季文微微叹息一声,为两人各斟一杯酒,“可是安国公主的来历成迷,旁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esp;&esp;大庆皇室从未公开过安国公主的身世,世人也只知安国公主乃是先帝自须臾山带回的公主。大庆皇室对外宣称,安国公主乃是为大庆而生,为平息大庆战火而来,世人将之奉为传奇神话,却从未有人想过,安国公主究竟是何人,从未有人探究过,她的生身母亲又是何人?
&esp;&esp;大庆男儿数以万计,难道还找不出一人率领三军,攘外安内么?更何况当年安国公主受封之时,不过刚刚豆蔻年华,寻常人家的女子这般年纪,还被父母捧在掌心,她却已经跟随着老元帅征战四方,杀敌无数。
&esp;&esp;所有人都称赞她的战绩、歌颂她的不败,将她所有的奉献视作理所应当。可抛开这章,她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有着天下所有女子都有的憧憬期待。
&esp;&esp;她身上的谜题太多,母亲是何人?为何在须臾山上?先帝为何独独封一个年幼的女子做安国公主,让她辅佐幼帝?
&esp;&esp;方镜辞也曾动用手下情报势力去查探,可除了知晓她是先帝自须臾山上领回来的,别的一无所知。
&esp;&esp;并非没有好奇过,只是处处皆不可查,便只得将好奇不安按捺下。
&esp;&esp;“‘安国’二字,便是安定国家之意。”沈季文望着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先帝为她赐下‘安国’封号,为的便是让她辅佐陛下,使大庆安定和顺。”
&esp;&esp;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之事,偏偏方镜辞像是入了魔怔,瞧不清这章。
&esp;&esp;方镜辞自嘲一笑,再给自己斟满酒,“我怎么会不知?”可抛开“安国”二字封号,她又该是何人?
&esp;&esp;——什么人考虑过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