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哽咽起来,晶莹的泪落不到地上。
龟爷缓慢地扯动嘴唇,扬起一抹笑,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门外不知是谁哭出声来,时予茫然回头,什么也看不清。
烛火重新点亮屋子,突来的光明,时予居然畏光。
指缝里,门口小妖跪倒在地,泪水与呜咽声划破黑夜。
她转头,床上躺着慈眉目善的龟爷。
窗外黑洞洞的。
她的龟爷,跳进了那个黑洞,再也回不来了。
他要穿过黑洞,去到曾经的家。
摸索着黑匣子,开锁,开盖,里面堆着一堆灰。
这龟壳,用容不尘的真火烧了一天一夜。
手伸出去,反手倒扣,风忽然大了许多,那是信使,送龟爷回家的信使。
颜宇站在队伍末尾,见状眼睛通红。
今日她才得到消息,又缝仙界有事要与容不尘商量,这才急匆匆赶到。
匣子被吹得很干净,时予一直没有收回手。
东望崖上,谁也不说话,整座山头都在悲痛。
转身,路过阿莲的时候,时予也不看她,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龟爷托付我三件事,如今已完成一件,钟灵山明日便可恢复原样,至于最后一件,我做不到,”
眼睛缓缓落到阿莲身上,里面暗芒渐浓:
“我做不到不恨你!”
阿莲的身形踉跄,容不尘伸手来扶。
时予视线微转,那恨意连带着他也一并囊括,他也跟着踉跄。
回去后,时予谁也不见,一头扎进龟爷的小屋,专心消化龟爷传给她的功力。
温和的力道,以自然为基,运万物之气,力道之强大,实在难以消化。
容不尘守在屋外,东望崖上她眼里的恨意,如千万根针扎进心头,一直隐隐作痛。
辜负时予,情非得已,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起初利用她,是为了魔域子民,是为了一个承诺,后来利用她,是为苍生,也是为她。
可惜,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伤害了她的,这份恨,他值得。
她与魔域,他都要。
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所以他不悔自己的决定。
不知何时,雪停了,地上的积雪在一点点消散,垂头丧气的植株开始抬头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