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太愿意去思考自己的养兄。不是他放不下,而是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又无法分辨这是爱情还是不甘——很多次,与安静相关的事情,他并不会想到安静,反而是和大哥扑棱打架,两个人宛若野兽般互相撕咬,遍体鳞伤。
有一回,安静送给大哥一样东西。
他有,而禅让没有。
禅让便整个暴躁起来。他无法克制地用刀子弄坏那件东西——现在,他早就记不清楚是什么了。只是一样东西而已。两兄弟恶狠狠把彼此送到医护室中,后续安静再也不敢单独给其中一个人送东西,他要送也是送两个。
两个一模一样。
再往后,也不会单独给两兄弟送。
安静要送,就是全家一起送。
例如,给刺棱崽崽们的玩偶。他不光每一个都做了,做得一样用心,恭俭良有,禅元有,大哥有,他有,就连刺棱那不受待见的军雄对象都有。
例如,社区婚礼前停车场的礼物。每一个客人都有,打开都是一样的快消品,一样的卡片,一样的香味,所有客人该有的东西,禅让都有。
他早就不是特殊的那个人。
禅让却还是喜欢在无数手工品中,看到那点小小的用心。
他说不出是为什么——而放在白玉身上,他也完全找不到相似的点——到最后,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依旧想不明白。
“雌父。”
禅让反问道:“我就是和你一样。”
喜欢独一无二,占有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十九)
禅让休养生息的日子,白玉和崽过得很好。
他们两位唯一的期盼就是上午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父子两在安全的环境里,小声发出触摸的窸窸窣窣。
他们会一起摸摸被子,再一起摸摸墙壁,然后蹲在一起发呆。
更多时候,父子两抱在一起睡觉,呼吸声轻微又脆弱。
禅让进来抱走小雄虫时,白玉都没有反应。
(五十)
禅让把幼崽丢到隔壁项目组。
他潇洒,两个雄虫却疯了。
“支棱,你是不是有病!!!!”
“让……啊让。让。”
“你现在在哪里?你想要被我打死,打死,还是打死。”
“让……崽。崽。让。”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看不到,送东西也不可以吗?支棱啊啊啊!禅元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把他剁成肉酱,早知道,我就把他炒成小蛋花了啊啊啊。”
“让。”
白玉哭到无法呼吸,衣服脱干净,坐在禅让的身上,用过去那些技巧讨好雌虫。
而雌虫,则敷衍地扶正耳麦,聆听雄父的咆哮。
“你那边是不是有哭声?”
恭俭良警觉起来,“你这个小变态。小变态,你给我等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
禅让挂断通讯。
他看向面前的雄虫,拍了拍他的腰部,“继续。”
(五十一)
“白玉……白玉。白玉……”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