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azr&萧誉进营地,先招来李秀。李秀不知王爷忽然唤自己所为何事,但疑心是因王妃之事,当下,心口便是咯噔一声。他怕因为自己而让王妃受到无妄之灾。营地中,将士们已操练完毕,正在进行休整。因着都是汉子,又是大热天,诸多将士早已将身上铠甲脱下,以图个凉快。李秀进入营帐,外面喧嚣的声音立即变得朦胧起来。他跪地行礼,一板一眼,丝毫不敢放松。萧誉坐于桌后,低头看他,小郎将李秀确实机灵,办事也很可靠,他视线落在他脸上,盯着他看了片刻,才缓声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你需去趟楚地,打探长信侯消息。”
李秀浑身一凛,抬头望去。他本想忍住不问,但到底心中憋闷,开口问道:“王爷为何派属下去楚地?”
楚地路远,且这些打探消息的事,一概有斥候负责,何时需要他亲自出马。他本就疑心王爷因王妃对他和颜悦色而有所不悦,如今,王爷这番安排,让他心中越发不安。萧誉拧眉,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微沉:“你不愿?”
李秀一向将河东王视为战神,颇为崇拜,此时,他脸上浮现出倔强的神色,声音执拗:“非是不愿,只是不解。”
他并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此乃大逆不道,更对王妃不利。萧誉神色冷硬,盯着他,冷声道:“李秀,这是军令!”
身为将士,就该令行禁止。军令一出,莫敢不从。李秀身体微僵,抿唇不语,好半晌,垂眸接令道:“属下谨诺。”
他接完任务,起身出营帐,只是脸色颇为难看。萧誉在营帐内,神色未变,处理案几上堆积的公务,然而,不过片刻,他处理公务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手中握着的笔迟迟未曾落下。他难得的,竟在营帐中忽而神思难安了。他未曾同阿蛮商量,私自将洛芙留在封丘邑,她恐怕会心中不悦。但即便知道她会不悦,他也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且不说他与洛芙曾在汴州城相识,就算是如今,洛芙孤身一人,凄楚可怜,又被欺辱至此,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他如此说服自己一番,又安下心来。但到底不能再专心致志地处理公务了,耳边听到外边将士们操练声又起,他将手中紫毫笔扔下,一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与将士们酣畅淋漓地大练一场,他浑身出了一身汗,天色已经渐晚,到了不得不回府的时刻。阿蛮在府中,一切如常,甚至晚饭还早吃了两刻钟。竹香起先在旁边,苦口婆心,丰腴的身子围着小郡主转来转去,想要打动小郡主重视起来洛氏女,但直到说到口干舌燥,小郡主都毫无所动。小郡主瞧见她口干,甚至还亲自主动给她倒了杯水。竹香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再看向小郡主笑眯眯的表情,一下子泄了气,话都不说了,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直至日落之时,阿蛮腹中饥饿,央求竹香亲自下厨,给她做两道吴越的小菜,竹香才缓过神来,知道小郡主这是想念故地了,一时竟鼻酸,努力打起精神下了厨房。阿蛮吃到吴越的小菜,心满意足,心中因萧誉一入城先去金玉楼,接着就是一日未回,而引起的那淡淡不悦的心情,很快就好转了。天色已晚,封丘邑灯火渐起。萧誉从营地策马而出,一改白日里做派,一路朝着郡守府行去,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很想见阿蛮了,即便阿蛮会给他摆脸色,他也想要立刻见到她了。阿蛮用完晚饭,很快就去浴房洗漱完,她今日颇为疲倦,想早些休息。但不过,她刚刚进卧房,就有仆妇急急来报,言称王爷已经回府,从前院直奔后院卧房而来。阿蛮要上床榻的动作立刻一顿,两道细眉微微蹙起,而后偏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竹香神情明显变得激越起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小郡主,领着前来禀告的仆妇急急退下了。萧誉果然很快就到了后院,直接进了卧房。阿蛮并未上床榻,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袍,歪歪靠在一旁矮榻上,捧着《太公六韬》看,听到响动,她抬头朝着他看去,脸上露出了温温软软的笑:“夫君可要用些夜宵?”
现下这个时候,确实也只能吃夜宵了。萧誉本是一路大步走来,心中急切,现在见到她了,心中稍安,只是见她如今这般,和平常并无二样,心中立刻不满起来,连带着,声音里都带着不悦:“你知我今日入城,去了何处?”
阿蛮将手中兵书放下,从矮榻上起身,朝着他走过来,脸上神色未变,软声软气道:“夫君接到我的手信,即刻回城,去了金玉楼,几乎是心急如焚的,去见了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走到他的身前,抬眸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语速慢吞吞地道:“夫君这神情,瞧着不是很高兴,这就让蛮蛮为难了,竟不知夫君为何不悦?”
萧誉盯着她,几乎要怒极反笑了,手一伸,抬起她的下巴,咬牙道:“我心急如焚?蛮蛮是从何处看出我心急如焚!”
阿蛮被他拽至身边,距离他如此近,他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笼罩,她略有不安,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撤,抬眸望向他,语调淡淡:“夫君接到我的手信,即刻回城,难道不是心急如焚?”
况且,直奔金玉楼,而后又是一日未归。萧誉不许她往后,盯着她的眼眸,与她四目相对,下颚紧绷,不过片刻,他忽而低低开口:“蛮蛮是吃醋了?”
阿蛮一时微怔,紧接着,脸色不受控制地发烫起来,小脸立时严肃得很,否认道:“夫君想多了,我怎么会吃醋。”
萧誉眉梢轻挑,并不相信她的口是心非,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整整一日,蛮蛮都未曾担忧我与那洛芙单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