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人在灶房,心在堂屋。
只不过,一家之主是霍天祥,陈氏没得到霍天祥的允许,她不敢到堂屋去。
霍云朝来请,正合陈氏之意,她端着茶壶来到堂屋里,打破堂屋里紧张压抑的气氛。
陈氏进门先倒茶,倒完茶便笑着说:“徐屠户,这是朝儿采来的凉茶,说是天气热多喝几杯对身体好。徐屠户,你快尝尝看。”
徐屠户谢过陈氏,一杯凉茶下腹,紧张感缓解不少。
霍天祥狠狠瞪了眼门外的霍云朝,又瞪了眼陈氏,端起茶杯一口闷。
嘭——
“徐屠户,我家朝儿读了十二年书,单是学堂的束脩加起来就得十二两,再加上笔墨纸砚、赶考的开销,我向你要二十两聘礼一点也不亏心!”
霍天祥见徐屠户神色平静,有些不甘心地直白问道:“徐屠户,你当真给得起二十两聘礼?”
霍天祥问得如此直白,徐屠户也没觉得冒犯,“聘礼自然是给得起。天祥兄弟,不瞒你说,我这些年攒下一些银钱,除了聘礼之外还够给宁娘和朝儿办一场热闹喜庆的喜事。办完喜事,家底就掏空了。所以,我没银钱再供朝儿读书。”
“朝儿今年十八,他读书识字,他若真有心读书,自会想法子。”
霍天祥压根就没指望过徐屠户出钱供霍云朝读书,别说什么女婿是半子之类的屁话。他这亲爹尚且做不到,有什么脸去要求徐屠户?
想他辛辛苦苦供了十二年,
供养读书人有多苦有多累,没人比他更清楚。
一旁的陈氏摊开掌心看着老茧子,想到两个亲儿子,让霍云朝入赘徐家的信念越发坚定。她只是霍云朝的后娘,还有俩亲儿子的前程要顾。
商定聘礼的事情,徐屠户说:“天祥兄弟,我已在镇上寻到一位名声不比方媒婆差的宋媒婆。再过两日是良辰吉日,我和宋媒婆一同来下聘。”
霍天祥对此并无异议。
等陈氏出来,霍云朝迎上前去,急吼吼问道:“后娘,我爹怎么说?徐屠户怎么回的?”
陈氏见霍云朝这般担忧着急,偏要故意吊一吊他的胃口:“朝儿,地主家大少爷也不过给徐英十两聘礼,你爹张口就要二十两聘礼,徐屠户舍不得给这么多,你可怎么办?”
霍云朝急得抓耳挠腮:“后娘,你别吊我胃口了!你快告诉我,我爹答应我入赘没有!”
陈氏见霍云朝这着急上火的模样,心里想着:徐宁的确是会给人带来晦气的棺材子,可她既不用跟徐宁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又不是霍云朝的亲娘,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被棺材子连克带衰。
徐家给的二十两聘礼,足够给她俩儿子再起一栋房子,将来兄弟二人一人一栋,陈氏不怕俩儿子娶不上媳妇。
这般想着,陈氏看霍云朝顺眼不少,喜滋滋道:“答应了答应了!你爹正和徐屠户商量后日下聘的事。”
霍云朝悬在心头的大石头落地,返回灶
房,端菜上桌。
霍天祥坐在主位上,徐屠户坐在他左手边,霍云朝本该坐在他右手边,为了献殷勤愣是要挨着徐屠户坐下,热情洋溢地介绍他精心烹饪的美食。
徐屠户素来沉默寡言,听着霍云朝的介绍将桌上的六菜一汤挨个品尝,他没说什么赞赏的话,只点点头。
霍云朝仔细观察徐屠户的喜好,大大方方地捧着他未来丈人。
霍天祥看着昔日眼高于顶的长子,如今像个没骨气的狗腿子给徐屠户献殷勤,他满腹心酸,偏偏又无力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