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烟见我不再询问,便伏在地上,说道:“奴有失职之责,请少夫人治奴失职之罪。”
这种主动请罪的行为让我呆了一呆。古时廉颇负荆请罪,蔺相如宽恕了他。此情此景,我是不是应该学学蔺相如呢?
想了片刻后,我与她说道:“你起来吧。”
她顿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依然毕恭毕敬地站在我面前,垂敛眉。
我又说道:“玉儿年纪尚幼,平日里多亏你照料,今后,也还需你多费心看着她。你既领了这个责,自当要尽好这个责。我可以治你失职之罪,但这就能担保今后不会再生这样的事情吗?”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见你也不像是个毛手毛脚的丫鬟,照顾小孩子需要细心、谨慎,往后你若将这两样用上,便能避免这样的事生。”
她福了一礼,说道:“遵少夫人教诲。”
我望了一眼门外,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没用饭吧,去吧。”
她再次福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玉儿忽然放下勺子,同我说道:“玉儿不喜欢芳烟姐姐。她不喜欢笑,每次玉儿蹲在水塘边玩水时,她都说,‘回来,会掉水里’。”说着,玉儿便抿起嘴做严肃状。
我笑了笑,她又嚷道:“还有哦,每次玉儿在园子里找小蚂蚁,她都说,‘回来,会脏手’。”
最后,玉儿总结道:“反正,她没月姨好玩儿。”
我见她活泼起来,便试着问她道:“昨晚玉儿为什么哭鼻子呀?”
她低着头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道:“玉儿想去找娘亲。”一双眸子水汪汪的。
我疑惑道:“找我?那为什么哭呢?是因为找不到吗?”
“不是,”玉儿摇头,“屋外面有两个姐姐说话,她们说,娘亲会离开家,离开玉儿,就像那戏里演的那样。”
我已然明白了她哭泣的原因,又继续问她道:“那是什么样的戏呀?”
她挠挠后脑勺,想了半天,说道:“玉儿忘了。”
我摸摸她的小脸蛋,说道:“戏里说的都是假的,玉儿怎么能当真呢?”
她静静地望了我一会儿,说道:“那娘亲不会离开玉儿,是不是?”
我想起朱淑真往后的人生,心里蓦地感到一阵疼痛。无论是作为朱淑真,还是作为宛淳,我都无法给她一个坚定的答案。可她望着我,眼神里都是期待,就像我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一样。
我喉咙哽塞,挣扎了半天,低哑着嗓子说道:“是。”然后将她搂到怀里,说道:“娘亲不会离开玉儿,会陪玉儿很久很久。”
眼睛有些酸涩,视野模糊一片。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但为了玉儿和月映,我想,我会尽力,尽力地陪她们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