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耳畔的风很猛,吹的人睁不开眼。
这是元子第二次体验飞行。
头一次,那四个妖精不知是哪个控制住了他,飞的距离很短,他沉浸在老爹死去的惊恐与不知所措中,压根没来得及去品尝那是怎样一种滋味。
这一次,刚刚喝下药剂,他就看到闸门被打开,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牢牢握住,手脚都动不了,像纸片般离开了地面,飞出庄园,在草原的上空一掠而过,直奔茂密丛林,躯体像没有了重量般贴着树冠滑翔,又途经一大片丘陵地带,最后跌落在了一条滚滚大河边。
月如雪,照大地,河流奔腾似蛟蟒。
噗通……
元子一个趔趄,从湿滑的河堤上坠入冰冷水流,转瞬之间,幼小身躯就被蟒河吞没。
在鹿尾道长的视界里,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儿像是晕车般没控制住平衡,一下子摔到了河里。
这倒霉孩子,也许会被淹死,不过他可没心思去施救。
鹿尾摇了摇头,仍在可惜那瓶药剂。
他之所以要把众药人流放到变维空间各处,就是要在暗中观察并收集试验数据,在自然环境下,这些个道者和准道者对药剂的抗性究竟如何。
毕竟实验室里得出的数据,和真实世界的自由活动状态肯定会有所出入,必须要有最全面的记录参数。
坐在舒适茶室里优哉游哉监控着药人的鹿尾,万万没想到,那个被自己忽略掉的孩童是刻意而为之……
……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元子听老爹说过不止一次,甚至有一回还是在说起他的身世时拿这句话做的结尾。
老爹说,他是在去某个熟悉的村落例行巡诊时,远距离的目睹了一场骤然爆发的互殴,殴杀结束后原地留下了几具尸体,其中就有元子的母亲。
当时,有八、九个人在一片草地上架起篝火享用午餐,赶路的老爹离得远,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只能在高处瞄到袅袅炊烟旁散落的小黑点儿。
在这个时代,不熟悉的人不可能围在同一堆篝火旁,可既然是熟人,为何会一言不合兵戎相见?
打斗来的猛,去的快,待老爹小心翼翼靠近时,打赢的人早已远去,唯有篝火仍在熊熊燃烧。
元子的母亲怀着九个月的身孕,凶手一刀砍在她的脖颈上,致命的创伤让她没怎么挣扎就一命呜呼。
老爹说他那时吓的腿软,根本就没敢往近处走,只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走了几百米后,他却又鬼使神差的返了回来,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手脚麻利的把死去大肚婆仍在扑腾的腹部剖开,救出了其腹中几近窒息的胎儿。
元子能活下来,真得感谢老爹的一念恻隐。
老爹是元子的启蒙老师,他教了孩子很多做人的道理,奈何命运多舛,他没法继续陪着元子走下去。
滔滔大河中,甩掉了上衣,只剩半截麻布短裤的元子如游鱼般轻松驾驭着水流。
刚刚喝下的无名药剂早给他就着河水吐了个干净,尽管那药无色无味,但他本能的认为其对身体有害无益。
打小在湘南乡野间蹦跶的孩童,哪个不会水?
三岁时,他就能在水底捉鱼摸虾,老爹的下酒菜,十次倒有八次都是变着花样烹制的肥鱼鲜虾。
防人之心不可无,被那什么鹿尾老魔收入门下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