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雨,将空气里的烦躁闷热一扫而空,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人终于闭上了眼,安然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过了早膳的时辰,待姚玉苏起床的时候玄宝早已挎着书袋上山去了。
红枣知道她昨晚并未好眠,特地让厨房做了清粥小菜,小米粥熬得粘稠刚好,凉拌的黄瓜是早上刚摘下来的,清脆好闻,再加上一碟酸辣的粉丝,开胃又可口。
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姚玉苏向来不喜菜色摆满一张桌却动不了几块筷子最后浪费了事,她若是一人用膳便只需三两个菜,多了她不仅不喜还会批评当日负责膳食的宫人。红枣是最清楚她的脾气的,她若是亲自安排,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果然,就着小菜姚玉苏喝完了一碗粥,连小菜都用去了大半。
“主子,大夫就在偏厅,可要唤他进来?”其余人撤下碗碟后,红枣上前问道。
姚玉苏微微一怔,知道这是红枣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自作主张了一回。
“主子,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他走一趟也不容易,总不能不瞧一眼就回去吧。”红枣耐心相劝。
姚玉苏微微闭了闭眼,轻轻用手指刮过上眼皮,道:“既然请了,就让他进来吧。”
红枣欣慰一喜,转身请来大夫。
大夫早早地就候着了,见红枣来请,立马提着药箱跟上去。
“姑娘,里面这位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呢?”大夫问道。
红枣走在前面,答:“主子脾胃上有些不好,昨晚吐了一次,你进去之后不要乱看,只管把脉即可。”
大夫点头如捣蒜。他姓吴,是离这儿最近的小镇上某医馆的坐堂大夫,今日天色未明就被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给请了来,虽然他不愿意出诊,奈何那男人魁梧高大,手里又拿着一锭银子,一双利眼盯着他,丝毫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姚玉苏见红枣领着一位眼生的大夫进来,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平常医馆里的大夫,没什么身份背景。
吴大夫就像红枣吩咐的那样,目不斜视,走到姚玉苏面前,微微弯腰,道:“听闻夫人身子不适,小的特来请脉,还请夫人将手伸出来。”
宫里请脉的太医都是先将药箱里的软包和丝绢拿出来,软包垫在手腕下,丝绢放在手腕上,这样才算是合乎规矩。
眼前这大夫显然没有给达官贵人看过病,不懂这样的规矩。红枣正想上前,却见姚玉苏从善如流地伸出了手,那吴大夫就这样将手按上了上去。
姚玉苏盯着眼前这位大夫,他规矩虽没有学好,但身上却带着一股药香味儿,怪好闻的。她本来游移的心也渐渐回归原位,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夫人近日可吃了什么寒性的瓜果?”吴大夫问道。
姚玉苏看向红枣,后者替她答道:“近日就吃了苹果和梨子,往常吃了也没问题啊。哦,对了,还吃了两片香瓜。”
吴大夫道:“夫人脾胃寒重,最好少吃寒性的水果。那香瓜虽香甜可口,可有些人用了之后就会出现腹泻的症状,是为脾胃不耐受。”
红枣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有些疑惑的道:“是吗?”
吴大夫微微挺直脊背,道:“在下祖上都是行医的,看病坐诊不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夫人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毛病,在下不会诊错的。”
红枣不好乱说,转头看向姚玉苏,见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大夫辛苦了,劳烦你走一趟,去领赏钱吧。”姚玉苏道。
吴大夫心里怪不舒服的,总觉得这主仆俩质疑了自己的医术。临走的时候虽然如愿拿走了一锭银子,但他却觉得这一趟白来了。
“还好只是脾胃上的问题,奴婢让厨房再做一些调理脾胃的膳食,想来过不了多久主子就康健了。”送走吴大夫,红枣转身回来道。
姚玉苏半倚靠在榻上,一手扶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枣轻轻地退了下去,不打扰她一个人清净。
——
自宋威封为安亲王以来,宋太傅在朝中的势力极速扩张,作为安亲王的养父和陛下的恩师,他的地位一时超过内阁,隐隐有大首辅之势。
宋威察觉到父亲的前后变化,私下提了两三次,却丝毫不见宋普收敛,今日在朝中更是因为军改的时候和姚国公直接对立了起来。众所周知,姚国公是奉了皇命在推行新的军政制度,宋太傅反对他不就是反对陛下的新政吗?
“父亲,你这样会让陛下难做的。”下朝后,宋威特地留到最后等到了和人交谈的宋普,待四下无人后他再一次劝诫宋普。
宋太傅笑着看向儿子,见他挺拔玉立,魁梧有形,论相貌气质都远超于同龄人,他心里自然得意。此时听宋威这样说他也并未生气,而是道:“你懂什么,别瞎掺和。”
宋威见他果真没有把自己的意见听进去,不免有些恼了,道:“父亲最近颇有些狂悖,儿子不知道是何种缘故!陛下推行的军改乃是在蜀地的时候就多番试验过的,乃是陛下一大心愿,父亲又不是不知道。”
宋太傅见他越说越过分,垮下了脸,道:“越来越没规矩了!人人都敬你是安亲王,莫不是你也飘飘欲仙了?竟然敢教训起你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