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质和押送者们到达新埃斯佩兰萨的6天之后,米格尔收到了一系列来自“光明之路”的手写命令,命令是从阿亚库乔发来的。一位信使开着卡车花了两天时间,经过危险的山路和潮湿的丛林小径,走了500英里的路程才送到。一些专用设备也一并被送到。
最重要的指示就是给女人质录像。要说的话已经写好了,必须照着读,一个字都不准改。米格尔必须亲自监督录像的过程。
另外一个命令是确认保德里奥的职责已经结束。他将和信使一起坐卡车回到阿亚库乔,从那里他将飞往利马。卡车过几天,会再送一些物资到新埃斯佩兰萨,然后带走录好的带子。
保德里奥回利马的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米格尔还是很不高兴。一方面,这位前医生知道得太多了。另一方面,他肯定会重新开始酗酒,而酒精往往会导致嘴巴不严。因此,恢复自由的保德里奥,不仅对这一小队人的安全构成威胁,而且米格尔认为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安全也是一个威胁。
在其他情况下,他会强迫保德里奥和自己去丛林里聊天,然后只有他自己回来。但是,“光明之路”虽然行事残忍,如果有外人杀了他们的手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米格尔让信使带回去一封措辞强硬的密信,他在信中指出了让保德里奥继续工作的危险性。“光明之路”会很快做出决定的,米格尔对结果丝毫没有怀疑。
有一件事让他高兴。在收到的命令中,有一条是“保证三名人质的健康,除非另有命令。”其中提到了“三名人质”,说明“光明之路”的决策者从新闻报道中知道了这一情况,而且对于米格尔连同老人一起绑架的决定,虽然在计划之外,但还是表示了肯定。
他把注意力转到那些从阿亚库乔运来的专门录像录音的设备上。其中有一台装好带子的索尼便携式摄像机、一个三脚架、泛光设备和一台便携式110伏汽油发电机。米格尔之前给人质录过像,对这些设备并不陌生。
但是,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助,而且他怀疑很难让那个女人服从命令,可能需要使用某些强硬的手段。他挑了古斯塔沃和雷蒙来协助自己,他观察到这两个人对人质都很残忍,不管要求他们如何惩罚人质,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米格尔决定明天早上就录像。
天刚亮,杰茜卡就开始忙碌了。
在杰茜卡、安格斯和尼基在秘鲁恢复意识不久之后,三个人都发现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不知何时被拿走了,包括所有的钱。杰茜卡在拉奇蒙特拿的手提包消失了,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剩下的东西里有一些回形针、杰茜卡的梳子和明显被漏掉的安格斯裤子口袋里的小笔记本。还有在尼基的夹克衬里还有一支没有被发现的圆珠笔,是从口袋里的破洞掉进去的。
在杰茜卡的要求下,笔记本和笔都被小心地藏起来,只在那些比雷蒙要随和的人看守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前一天,杰茜卡借来了安格斯的笔记本和尼基的圆珠笔。他们不能通过牢房之间的隔挡互相传递东西,是韦森特在当值的时候亲切地帮忙把东西递给她的。
杰茜卡打算趁着自己记忆清晰的时候,把遇到过的人画下来。虽然她算不上是技艺精湛的艺术家,却是一位出色的业余爱好者,她很确定如果有一天,要确定参与绑架和后续事件的罪犯身份的话,自己的画一定能够派上用场。
第一幅画,她前一天就开始画了,现在还没有完成,画的是一位高个子的秃顶,显得很有权威的男人,他是杰茜卡在最开始那个小屋里醒来见到的人。虽然她当时并不完全清醒,却记得自己拼命张开嘴不出声地请求道:“救命……请救救我……告诉别人……”她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满脸疑惑的样子,看起来被吓到了,现在看来显然他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他是谁呢?他为什么会在那儿呢?既然他在场,那他就和绑架案有关。杰茜卡认为那个男人是美国人。不管他是或者不是,她都希望有一天能利用自己的画找到他。
杰茜卡终于画完了,一眼就能看出她画的正是里尔喷气式飞机的飞行员丹尼斯·昂德希尔。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赶紧把画折起来藏在内衣里,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地方。笔记本和笔被她塞到薄薄的床垫下面。
很快,米格尔、古斯塔沃和雷蒙就出现了。三个人都带着摄像设备,杰茜卡当下就看出来他们要干什么了。“哦,不!”她冲米格尔喊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不会帮你们录像的。”
米格尔没有理他。他不慌不忙地把摄像机安装在三脚架上,然后放好泛光灯,接通电源,插线板一直延伸到门外,马上听到了外面发电器启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三间牢房前面的空地就被照亮了,灯光聚焦在摄像机对面的空椅子上。
米格尔仍旧不紧不慢地走向杰茜卡的牢房。他的声音冷酷而无情:“我让你开始再开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浑蛋。”他拿出三张手写的纸张,“这是你要说的——只能按这个读,不要加字,也不准改动。”
杰茜卡接过那几张纸,浏览了一遍,然后撕成碎片从竹栅栏扔到外面:“我说过了我不会做,我就不会做。”
米格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向了等在一边的古斯塔沃,点点头说:“把那个男孩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