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闹过后,春芽还在抿着嘴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姐姐,你心地好,心气儿也高,不愿做通房姨娘。可是像我们这种卖了死契的丫头,是不能自己赎身地,只能是主子发了善心或者有了恩典脱了自己的籍,要不然就是任他们拿去配小厮管事的,哪里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兰晓见春芽似乎有感而发,便关心地问道:“好端端地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我听春柳说如今陆稽核受了老爷的重用,老爷要给他赏赐呢!陆稽核既不是家生子,又长得一表人材,路上见到我们这些当丫头的,总是温和有礼的,哪个丫头被老爷选上赏给他,可就是自己的造化了。有好几个姐妹都有这个心思呢,就希望自己被老爷选上。”春芽和春柳一向交好,而春柳自珊瑚当了姨娘后,她便升了一等,进了夫人屋里当差,所以春芽总能及时掌握夫人屋里的最新消息。
兰晓听了,心里又甜又酸,自己的目的虽然不是像春芽所说的,为着给自己寻个好人家,但是自己要被当成物品一般地送了出去,自尊还是有那么一点被伤到了,不过为了自由只能借助陆绍棠这种方式的帮助。
不管怎么样,想到自己眼下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兰晓又开心起来。
谁知春芽接下来的话让她直接从云端跌落到谷底:“可偏偏孙姨娘把自家的表妹推了出来,你说她一个做姑娘的还怕挑不到好人家,非要和丫头抢,真是。”
兰晓一把抓住春芽的手,颤着声音问道:“春芽,这个消息可是真的,老爷应了没有?”
春芽有些不明所以,听了兰晓的问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千真万确,夫人想把自己的丫头送去,老爷不同意,他说姨娘早有上好的人选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春柳就在屋里侍候着呢。”
原来所谓的赏赐、恩典是主子任意定夺的,根本由不得陆大哥来挑选,兰晓无力地想着。
春芽见兰晓原本开心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伤心和失望,她蓦地睁大双眼,指着兰晓说道:“姐姐,原来你也有那个心思。”
兰晓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对了一半,陆稽核当初有困难时,我想着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所以就帮了点小忙,送了点吃食什么的。如今他得了赏识,我就想着请他帮忙,好让我可以赎身离开吴家,恢复自由身。不过,现在,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着春芽一脸震惊的样子,兰晓又说道:“我也不是有心要瞒你,只不过事情没成,不宜声张。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春芽,你不会怪我吧。”
春芽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怎么会怪姐姐呢,我原先就觉得老爷要给陆稽核赏赐的时候,对姐姐来说是个好机会呢,我们可真想到一块去了。可惜……”说着,又醒悟过来,讷讷地住了口。
兰晓已经从打击中缓过神来,勉强笑着说道:“这次不能成功,日后总有机会。”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担心陆大哥该怎么回绝老爷的一番美意,才不会得罪他。
真是,难道吴老爷就没想过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如此盲婚哑嫁,能有感情基础,能有共同语言吗?
就像世上有些男人的确是好男人,可嫁了过去,因为性格不合,不照样过不到一块去。不过后世流行分居离婚,那离婚率不像股市年年猛跌,而是节节攀高啊。而在这里,大概只能咬着牙硬往一个屋里睡吧。
等春芽走后,兰晓坐立不安,终于走出房门,到花园里去散散心。
兰晓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太湖石假山旁,她抬头一望,只见孙姨娘独自一人正准备从对面的石阶上走下来。
想到孙姨娘做的好事,兰晓脸色暗了暗,便想转身离开。
突然雪球从山石边猛地蹿出,擦着孙姨娘脚边向下扑去,孙姨娘一惊,脚踝一歪,惊叫一声,眼看就要摔了下来。
兰晓见此情景,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想要接住孙姨娘。可是冲力太大,孙姨娘径直撞在了兰晓身上,兰晓也随之摔到地上,很不幸地充当了人肉垫子,她立马感到身上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得闷哼一声。
孙姨娘这时也在一个劲地叫道:“唉哟,唉哟。”
“姨娘,姨娘…。”翠荷现在冒了出来,见孙姨娘半躺在兰晓身上,吓得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挤出声音来,说道:“姨娘,这,这是怎么了?”
兰晓只觉得自己快要压扁了,见翠荷只会在一旁发愣,便叫道:“还不快叫人来帮忙,把姨娘扶回去。”
翠荷直勾勾地盯了兰晓一眼,一边大叫“来人啦,快来人啦,姨娘摔倒了。”一边跑到孙姨娘身边,飞快地往她的裙角瞄了瞄,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她才一脸关心担忧地问道:“姨娘,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翠荷随即柳眉倒竖,眼里就差喷出火来,转头对着兰晓吼道:“你为什么要害姨娘摔倒。”
后世路人见有老人摔倒都不敢扶,就怕惹祸上身,原来此事古来有之。孙姨娘要不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她就是要从山顶上掉下来,自己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兰晓忍住痛,冷冷地说道:“你眼睛是白长的吗?我是帮是害你瞧不出来吗?我倒要问问你,姨娘要摔倒的时候,你在哪里,要是姨娘有个闪失,第一个要拿来问罪的就是你。”
翠荷眼中惊惶一闪而过,她慌张地对着孙姨娘解释道:“姨娘,我,我方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