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丢了脸,又崴了脚,坐在肩舆上眼泪越掉越多,呜呜咽咽地问同是一脸焦急的珠珠:“骨,骨头,是不是断,断了啊!”
周津延最不喜娇气爱哭的人,若依他平日里的性子,遇到这事,最多随手指个内监送她回去。但许是她这幅样子太狼狈可怜,逗乐了周津延,导致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难得大发慈悲,把肩舆让给了她。
不过幼安也不是寻常人,或者说她对周津延还不甚了解,宫里头的那些人精儿们宁愿爬回去也断不敢做周津延的肩舆。
而她全然沉浸在担心骨头断了的恐惧中。
听她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和她的侍女说话,周津延嘴角闪过一抹笑。
幼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哭声渐消,擦了擦脸,扒拉着扶手,转头小心翼翼地往周津延走的那一侧挪了挪。
见她探出上半身,周津延眼皮一跳,呵斥道:“坐好!”
幼安缩了缩肩膀,抽抽哒哒地应了一声:“哦!”
幼安爱惜小命,老实地坐好后,打量着他的脸色。
周津延这人相貌其实是极为出色的,但由于他的身份和手段导致常人不敢议论,幼安又一次在心底可惜,他竟是个宦官。
幼安可怜兮兮的小声叫他:“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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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延侧头看她红彤彤的小脸,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幼安本就绯红的小脸涨得更红了,扭扭捏捏地软声问:“督公会给我请太医吗?”
她满脸的担忧,声音哽咽,仿佛周津延摇头,她就要会伤心欲绝。
周津延无语,忍着心中不快,眉头拧紧,他就该把她丢在雪地里,不管她,幽幽地道:“娘娘放心。”
听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幼安眼眶泛红,但是她还有话没有说完,脚踝很疼,她担心的要命。
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说:“那可不可以,帮我传一位医术好一些的太医。”
幼安觉得上回那个小医士好像有点儿不靠谱,她怕治不好,脚落下病根,呜呜~
她不想做一个小瘸子。
周津延自然清楚太医院医士的水平如何,上回那个是太医院没人,拿来充数的。
太医院近年来内部混乱,医士之职多由富贵商贾纳捐包揽,除了个别有真才实学的,大都是来混几年资历,准备出宫回家开药铺的,内部早已形成一条利益链,暂时动不得。
周津延看了幼安一眼,似乎意外她看人精准。
他没有说话,幼安以为他觉得自己事情多,张了张嘴,安静下来。
她没了动静,周津延抬眸,果然,他就知道。
幼安咬着唇,低着头,默默地落泪。
若是她哥哥在,定会给她找京城最好的大夫,可是眼前这人不是哥哥,幼安也不敢使性子。
温热的眼泪在脸上化成冰水,呛了一口凉风,幼安咳嗽的上气接不上下气,心脏又开始闷闷的作疼。
周津延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眼泪的,烦躁地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