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着西侧而去。
苏淮看着苏妙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举止做派,重重叹了口气,真的是愁死了他的一颗少男心。
忧愁是会传染的,就像打喷嚏会传染一样。
苏妙想着苏淮刚刚那副不听不听,唐僧念经的模样,也跟着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倒霉孩子分明是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这是以后的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妙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越发重了。所以她一个妙龄少女,为什么要背负这些……
书中,苏淮欲杀李暮烟未果,当然不会抱着原女配的骨灰就这么离开。临走之前,他在赵府的后院丢了一个火把,火苗子遇上桐油,瞬成燎原之势。待下人们将火扑灭之时,赵府已然烧塌了半边院子。
苏家死了女儿,本也悲惨,怀远侯并不想深究。不料有心之人打着替他喊冤的名义告到御前,义正言辞地将苏淮今时与往日的劣迹一一列举。
大臣们皆称此人胸怀天下,大义灭亲,实乃朝中楷模。
最后的结果便是圣旨一下,苏淮以下犯上,纵火伤人,无视规矩纲纪,被罚守皇陵三年,不得归京。
沈婉刚痛失女儿,如今儿子又被贬去守皇陵,接连打击,一夜生了老态。苏策更是对帝王寒了心,对天齐寒了心,自请辞官,携着夫人,不知所踪。
苏妙的二叔苏仁因此事连晋三级,占了苏家整个院子。
想到这里,苏妙暗戳戳地瞥了苏淮一眼,既然祸水皆出自原女配之死,小屁孩,如今我安然无恙,你也别瞎闹!
苏妙跟着苏淮踏进一个大院里,刚到外门,就听到里面隐隐有笑声传来。
先是一道清缓的女声,“听说苏妙今日是一个人回府呢?”
一道略微尖利的女声接着响起,“那苏妙嚣张跋扈,长得又丑。分明是上赶着嫁进了赵家,如今得了世子的嫌弃,这才会归宁之日一个人回府!真是活该!”
苏青雨说完就嘻嘻笑起来,仿佛说了一个天大的笑料!
堂上的人也跟着哄笑不停,苏妙素日自视过高,没少仗势欺人,他们敢怒不敢言。如今女霸王在赵家这般惨,怎么不好笑?
苏妙摸了摸自己脸,她长这么大只被夸过漂亮,从未被人说丑过。她踮了踮脚,探头想去看说她的女子。
尚未等她瞥到全脸。
哗地一声,一盏热茶斜斜地泼向笑得最开心的苏青雨。杯盏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后摔到地上。茶水沿着她的脖颈倾泻而下,白色的衣领上满是茶渍,晕染出黄色的印记,甚至还搭着几片茶叶,好不狼狈!
她糊着一嘴血,指着门口的罪魁祸首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淮顺手夺过旁边丫鬟手中的托盘,气焰嚣张,“说啊,你接着说啊!”
堂内鸦雀无声,只有女子捂着嘴痛苦的哀嚎声。
廖秋云反应过来,腾地站了起来,如同护崽的老母鸡将苏青雨拉到身侧,发出厉声尖叫,“苏淮,你干什么?”
苏妙目瞪口呆,看着苏淮手中的托盘,微微向旁边挪了几步,小霸王这么说出手就出手的吗?
手中的托盘晃晃悠悠,苏淮嘲讽一笑,对着满嘴血的苏青雨道,“你这个丑女人,瘦得跟个猴子精似的,也敢说我阿姐丑?”
一句不够,还补上一句,“像我阿姐这样天生丽质的,上了妆祸国殃民,不上妆倾国倾城。你这张脸,就算把脂粉全涂脸上,也是伤眼睛。还是实际一点吧!就不要拿府里的银子去糟蹋了!”
接着再来一句,“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心快要被扎穿了,苏青雨哪能受得了这般委屈,扭过头吐出一口血,隐约还有一颗牙齿,含糊不清地大哭。
老夫人连声喊着“孽障,孽障!”气得捶胸顿足。
廖秋云搂着苏青雨,见女儿被磕掉了一颗门牙,心都跟着揪着疼。也顾不得维持她那二房主母的端庄了,怒声大骂,“苏淮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嗬,让他滚出去?
苏淮大喇喇地坐在门口附近的太师椅上,扬了扬手中的托盘,“这院子可是我爹买下来的,我想呆哪儿就呆哪!”
廖秋云顿时失了言语,颤着手,哀婉地看向上首。
苏家整个院子确实是苏策买下来的。当年苏策仗着一身武艺,只身一人来京城闯荡。后来做了将军,光宗耀祖,便将乡下的老母亲和弟弟接了过来,安置在这大宅子里。
只是人心素来是长偏的,大儿子再功名如山,也不如二儿子舌灿莲花,知冷知热!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拐杖不停地磕着地面。瞥到站在一边的苏妙,也知晓了来意,稍稍冷静了下来。故意提醒苏淮道,“你今日特意过来闹事的?”
苏淮咧嘴一笑,“我阿姐归宁,我娘让我们俩过来给你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