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看什么呢?”顾清铭起身,走上前几步,来到沈泽的身边,问着。
“朕在看……这七个分封王国,哪个最有可能,打进京城。”沈泽嘴角边露出一抹淡笑,若有所指地说着。
“皇上,这话可万万说不得。”顾清铭闻言,一惊,忙看了看门口,见没有别人,才放下心来。
“清铭,你是知道朕的,朕没有乱说。”沈泽冷哼一声,再次开口,“父皇突然驾崩,母后把持朝政大半年,将先帝的后宫妃嫔多数迫害致死,朕的兄弟们也被驱至各处。如今竟是连朕的婚姻大事也一手操办,非得选秦家的女儿,朕这傀儡皇帝,不当也罢……”
沈泽越说心中越郁结,随手抓起案几上的茶杯,朝着地上砸去。
茶杯摔在地上,出一声脆响,碎成几块。
“什么事这么生气?泽儿,你忘了母后是怎么教你的,身为一个帝王,必须喜怒不形于色,才能不被人轻易看穿。”就在这时,太后秦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微训斥。
太后盛装而来,华丽的庙服于行走间雍容生姿,头上的珠冠流光溢彩,无处不透露着大宁太后的威仪。
“启禀太后娘娘,此事都是末将的错,末将不该讲宫中一些耸人听闻的鬼神之事,惹得皇上不快。”顾清铭见太后到来,而皇上正好又缺一个解释的借口,便主动行礼,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
“哦?”秦太后看了顾清铭一眼,才开口问道,“什么耸人听闻,什么鬼神之事,说的哀家倒也想知道了。”
沈泽只稍稍看了顾清铭一眼,便什么都没说,任由顾清铭在太后面前瞎掰,毕竟他的确也需要一个忽然脾气的借口。
“事情是这样的,末将进宫的路上,路过风来水榭,偶然听见几个扫雪的宫女说,掖庭宫闹鬼了。”顾清铭装作不经意地将这件事说出来,“还说这鬼魂吓疯了一个宫女,说的可玄乎了,就像真的一样。末将见皇上为北狄来犯之事担心,原想将此事当成个笑话说给皇上听,没想到皇上反倒责怪起末将来了。”
顾清铭这话说的着实有技巧,话中未提及任何一个宫女的名字,倒真像是道听途说来的,撇清了自己刻意帮忙的嫌疑,而且又不动声色地将此事告诉给太后娘娘知道,还为沈泽方才的怒气找了个借口,一举三得。
“真是可笑,哀家在这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鬼魂。”太后冷笑着说道,“此事若是掖庭宫自己关起门来闹腾也就罢了,却还拿到外面来乱嚼舌根,蛊惑人心,不可饶恕。”
“母后教训的是,方才是儿子失态了。”沈泽听了太后的话,顺势说着,“儿臣一定会着手调查此事,决不让此等危言耸听之言论蛊惑人心。”
“皇上的心思应该放在政事上,此等小事,让锦绣去办就可以了。”太后忙驳斥皇上的话,“锦绣,明日你去掖庭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遵命。”锦绣闻言,躬身应下。
其实锦绣也明白太后的意思,自从帝后大婚之后,云瑶和6映泉回到掖庭宫,就再也没了消息,太后心中必定也是惦记的。
可她又不好明目张胆地去过问,免得其他人产生怀疑,察觉到什么。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去掖庭宫看看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掖庭宫的事情一带而过,太后便在一旁听沈泽和顾清铭分析北狄和大宁的局势,看看有多少胜算。
当顾清铭从长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宫门便要落锁,他加快了脚步,却在路过掖庭宫附近的时候,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出了宫门。
是夜,月明星稀,是个晴朗的夜晚,并没有下雪的征兆。
一道黑影从西北边的宫墙跃入,几个纵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掖庭宫的水牢,看守并不严密,毕竟这里一年到头也关不了几个人,大多数犯错的宫女,要么被贬去了朗月阁,要么直接扔到永巷了。
黑影很容易地就进了水牢,手中举着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四处查看着。
水牢里空空如也,并未见到半个人影,一直走到最里面,黑影才现蜷缩在角落里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大概是冷极了,云瑶全身都缩在一块儿,小小的一团,莫名让人心疼。
那黑影从袖中掏出一根极细的铁丝,打开了牢门上的锁,然后闪身而入。
进了牢房中,那黑影将云瑶的身子从地上扶起来,仔细地探了探她的鼻息,现虽然微弱,可还有一口气在,心下一松。
紧接着,黑影将云瑶的身体扶正,然后盘腿坐在她的身后,运足了内力,将双手贴在云瑶的背部,用自己的内里驱赶云瑶体内的寒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瑶原本僵硬的四肢才渐渐有了知觉,眼睑也微微跳动,似乎要睁开眼睛一般。
“云瑶,醒醒……”黑影低语着,用手轻轻地拍着云瑶的脸。
手掌接触到那巴掌大小脸儿的一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让那黑影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他并没有放开,而是用自己的手掌在那苍白地已无一丝血色的脸蛋儿上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