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飞机开始到现在,谢漓没吃一点东西。而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陆之尧猜他早上陪洛信去录节目,早饭应该也是随便糊弄的。
人这么瘦,还空腹喝酒,就算只是几杯……陆之尧摇头,他不想让谢漓进医院。
他搬出两人的协议:“我们合同里写了,你要无条件配合我的要求,这酒你不准喝。”
谢漓抬头,忽然笑了:“可是合同里也写了,我有五次拒绝的权利。”
“你的要求,我拒绝。”
陆之尧手上力道加重,不解:“就为了这几瓶酒?”
他想不出平日伶俐的谢漓,怎么今天非要犯蠢,答应这种傻事。
只见谢漓摇摇头,说:
“是为了你。”
而说出这话的谢漓也知道,自己今天很反常。
他从不主动给自己找麻烦,除了十几年前,他第一次招惹陆之尧开始。
他眼见陆之尧来到安城,一家人生活清贫,却也其乐融融;也看到他母亲离世,对方在人群中逐渐形单影只。
不论外界作何评价,谢漓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年雪夜,一家三口牵手回家,永远是他心中难以忘怀的一幕。
而那个系红围巾的母亲,看向陆之尧和丈夫的脸,是无比的柔和、幸福。
谢漓相信,那个女人是个好母亲。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却能选择自己的活法。
他母亲活着时,勤勤恳恳生活,要忍受私生女身份带来的阴霾;
而等人死了,却依旧要被拉出来鞭尸,成为讥讽陆之尧的话柄,凭什么?
陆之尧打小独立自强,成绩优异,就算性格稍显恶劣,但胜在三观正常,也称得上是半个天才。
没有萧家的扶持,陆之尧依旧活得光彩、明亮、有尊严。
可如今就因为他有萧家血脉,又有可利用的价值,就活该被人当众侮辱亲人?丧失自己的婚姻自主权?
谢漓气不顺,眼神直愣愣盯着对面,说:“如果你妈还活着,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在萧家忍气吞声。”
“我知道今天来萧家,你有自己的考量。可你要我就那么听着,他们贬低你母亲?”
“抱歉,我做不到。”
这一次的麻烦,他还就替陆之尧招惹了。
对面的人迟迟未开口。
从听到“是为了你。”开始,陆之尧满脑子嗡嗡作响,方才所有的愤懑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鼓般跳动的心脏,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谢漓为了他,行使了自己的,第一次拒绝权。
堵在喉咙里的那句——“我不在意,你不用做这些”。陆之尧迟迟说不出口。
他并非不在意,只是这些年听过太多遍,心中早已麻木。
可当一个人。一个最不可能冲出来的人,站出来说,要替他出头。
陆之尧的心像是久旱逢甘霖,很喜悦。
他收下心中那点跃动的兴奋,深呼吸口气,眼眸闪亮:
“你确定你要拒绝?”
谢漓点头:“我确定。”
那些人贬低陆之尧母亲时,不仅是在中伤陆之尧,也是在中伤谢漓对美好家庭的向往。
他说完,察觉到陆之尧手上力道轻了,嘴角有丝不经意的浅笑。
这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