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湘一直是睡睡醒醒、迷迷糊糊的,陆池州一直在身边悉心照料着她,一会端水,一会送药,一会喂粥,一会擦脸。孟湘湘发烧烧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像被打翻的浆糊一样,不断充斥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梦里的陆池州远在千里之外,孟湘湘努力睁开眼睛,恍惚间就看到陆池州一直都在身边,他那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孟湘湘的头,让她情不自禁地蹭了蹭。但是,虚幻的梦境和模糊的现实,实在是让现在的孟湘湘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在半睡半醒之际,孟湘湘隐隐约约地听到房间内传出微弱的声响,是陆池州手指轻敲键盘时所发出的敲击声。不时还会传出池州刻意压低嗓音说话的声音。徐徐而来,不急不缓的声音因为是陆池州的嗓音,显得特别让孟湘湘安心,孟湘湘再次沉沉睡去。
陆池州一直守着孟湘湘,下午快4点的时候,孟湘湘温度有起来了,陆池州眼看不行,就把家庭医生过来打了吊针,看着这样的孟湘湘实在是心疼,陆池州想着一定看好她不能在让她喝酒了,这样实在是太伤身体了。
孟湘湘在意识朦胧间,应该是有医生来过,给她扎了点滴。
孟湘湘扎上针后,又陷入了梦境,这次的场景是她和陆池州在海边漫步,海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她仿佛感受到了海风的清凉。他们沿着沙滩缓缓前行,当她试图伸手去抓住陆池州的手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触及,转头望向四周,陆池州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海水如滚烫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双脚,她在海滩上狂奔,似乎总能看见陆池州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但定睛一看却又只是虚幻的影像。她不断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陆池州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仿佛置身于一辆车内,四周充斥着刺耳的哭喊、破碎的玻璃以及刺鼻的汽油味。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一般,动弹不得。而那原本应该保护自己的安全气囊,却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弹出,撞击得自己几乎失去了对周遭环境的清晰感知能力。此刻,天色也变得诡异起来,时而昏暗无光,时而又明亮异常。这种明暗交替的变化,使得整个场景愈发显得阴森恐怖。恍惚之中,自己试图挣扎着起身,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被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视线渐渐模糊,意识也逐渐沉沦……
陆池州看着吊瓶一袋水打完换第二袋的时候,陆池州看着床上的孟湘湘眉头有些舒展,应该是感觉舒服了一些,想着再给她擦一下,降降温,等陆池州的手刚擦到孟湘湘的有些烧的发红的脸颊的时候,就看到孟湘湘眉眼突然皱起,身体不自主的扭动和轻颤,陆池州感觉情况不对,喊着孟湘湘的名字试图叫醒她,看到孟湘湘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陆池州舒了一口气。
陆池州让孟湘湘躺在自己的肩窝,柔声叫她:“湘湘,好点了吗?要什么?”,看着孟湘湘本来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突然眼睛里蓄满泪水,无声的哭了起来,陆池州吓了一跳,慌忙的用手擦着她的眼泪,以为是她是难受所以哭了,但看着她的嘴里嘟囔着些什么,便凑上前去想听听,就听见孟湘湘说:“老公,我害怕,疼,我想你,不要走,不要走,好多车,我害怕。”
自从孟湘湘失忆,就没叫过陆池州老公,听着孟湘湘现在这么叫自己,以为是她又想起来什么,她说的是车?疼?难道,看着轻颤的孟湘湘,陆池州换了个姿势抱她,轻轻的拍着背安抚,“我在呢湘湘,老公在,不怕,不怕啊,我不走,我一直在,一直陪着你,不疼了不疼了,老婆。”可能是被噩梦惊醒,孟湘湘呜咽了一会,又在陆池州的安慰中睡了过去。
但是陆池州却无法平静了,孟湘湘刚才又是喊着车又是说着疼的,她是不是想来车祸的事情了。
想起车祸,陆池州的心又像被细细绵绵的针翻着滚着的在扎着,透着酸麻的疼。孟湘湘出车祸的事情就是自己在可以不去想的事情。
陆池州看了当时候的车祸调查,孟湘湘是不是最想自己能在第一时间赶到陪在她身边,那样的场景,她一个人在车上该多害怕啊。当时去处理车祸的那辆车,虽然不至于报废,但确实被撞的很严重。
当时孟湘湘没有被撞昏迷,看着自己浑身是血动弹不得的自己,该是多么绝望,也是对自己多么的绝望啊。
陆池州自己想象那个画面都会呼吸困难,那当时在现场的孟湘湘呢?是不是也对自己彻底死心了,打不通的电话,听不到的声音,孤立无援的自己,身体的剧痛,耳边的轰鸣。所以啊,是不是因为这样,孟湘湘才决定忘了自己?
想到这,陆池州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段时间看着蹦蹦跳跳的孟湘湘,不只是她失忆了,就连陆池州自己的潜意识也在忽视这件事情,不想去体会当时的孟湘湘是什么的,陆池州自己也在逃避,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逃避隐瞒欺骗也都会有被揭开的一天。
看着孟湘湘眼角未干的泪,脸上的热辣辣的感觉,直到看着孟湘湘的视线有些模糊,陆池州才发觉自己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幸好啊,真的是幸好,幸好孟湘湘不是头前的几辆车,幸好买的车够结实,幸好车上的求救系统灵敏,幸好,孟湘湘还活着,这份反应迟钝的庆幸来的很凶,凶到陆池州攥紧着孟湘湘的手,出声的呜咽起来,越庆幸就会越害怕。
孟湘湘再次睡去,睡得就不是很安稳,但就是无法清醒,似乎五感都在,但就是被隔了一层厚厚的膜,不够真切不够现实,她听见有人在低声的呜咽,孟湘湘好想知道是谁在哭,好想睁开眼睛,但实在眼皮千斤重,实在是力不从心。
突然,手心微凉,是眼泪吗?颈间又有些痒,孟湘湘感觉自己好像被抱住了,耳侧有低语声,忽近忽远的断断续续的,听着低沉暗哑的嗓音,像陆池州的声音,在轻轻的唤她“湘湘,湘湘,湘湘。”带着哭腔和鼻音,而孟湘湘却又被这一声声呼唤带回到梦里。
眼看时间就要8点,孟湘湘烧终于是退下了。
期间陆池州硬灌似的让孟湘湘喝了水吃了粥。这时候程少宇的电话打进来,陆池州去阳台接起来,听着那边程少宇的声音有些急切:“陆总,d国和咱们之前合作的工程项目出现了问题,您看能不能到公司来一趟,这边需要和您紧急通一下方案,因为汉斯先生那边认为是咱们这边出现的纰漏,但我们核实了工程部和造价那边,都没有发现问题,我们怀疑是汉斯先生那边,有点问题,需要您亲自处理。”
陆池州想着,与d国汉斯的的合作,是几年前父亲定下的合作方,近几年算是一直比较融洽,但是这次出问题,应该是和d国现在的经济形是和国际局势有关,看来那边是想找个由头和自己谈条件,陆氏倒是不缺少这这方面的工程配套和技术支持的合作方,但汉斯的公司确实业界翘楚,如果放弃确实是对陆氏本身存在一定损失,看来必须得去一趟。转头看着孟湘湘,又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又叫来了医生和看护。决定还是让专业人员守着比较好,匆匆换了身衣服后,又不放心的折回去看了一眼沉睡的孟湘湘,陆池州这才拿了车钥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