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认为此时的孟傲贤有点危险,难道上班还没被他骂够,下班还要继续啊!于是沈家情鼓起勇气说道:“对不起,孟先生,我今天晚上没有空。”说完,沈家情就急忙想要离开,但却被孟傲贤从后面一把拉住手腕。他的确有点不对劲,沈家情敢肯定。
“请你原谅,刚刚这样骂你是我不对。”他再一次向她道歉。
根据沈家情连月来的观察,他可是从不轻易低头向人认错的。
“其实孟先生你不用道歉,你是我的上司,再怎么说你都是对的。”沈家情轻轻地松开他的手。不知为何,她不敢与此时这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孟傲贤接触,直觉认为现在的他太危险,搞不好他请她吃的这一顿是最后晚餐。
孟傲贤皱眉,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我希望你和我吃一-顿饭,你明白吗?”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固执让沈家情再次拒绝了他的邀请。
孟傲贤只好冷笑一声,哑着声音道:“这是我三十四年来第二次被女人拒绝,而上一次被拒绝是在我十一岁时发生的。”讲完,他动气地走回他的办公室,再一次地甩上大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家情赶快小跑步离开,心里莫名地害怕他会突然冲出来把她杀掉。跑到电梯口,沈家情的心还在狂跳,可是此时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固执是多么的可笑:自己去上夜校进修都是为了保住这个饭碗,但现在自己却把那个盛饭给自己的人给开罪了。沈家情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这个地步呢?沈家情,你真是无药可救的笨!明天,你肯定会收到个大信封,惨了!
瞪着已经开了很久的电梯门,沈家情突然想到一个或许可以补救的办法。于是她马上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心里祷告着希望还来得及。
第四章
孟傲贤在办公室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后,他决定要离开公司回家休息。捻熄了今晚的第十根烟,拎起外套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不能相信的是,本来应该离开许久的沈家情居然还在,此时的她竟挨着接待用的沙发睡着了。走到她跟前端详她的样子,让孟傲贤忍不住笑了。
这个沈家情,自己刚才肯定是把她吓着了,其实她根本就是被他心烦郁闷的怒火所波及的无辜者。
该死!怎么会睡着呢?沈家情迷蒙中被人摇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孟傲贤站在她的面前,沈家情抚着额头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孟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
他伸出手按着她紧张的肩膀,而他的这个动作使沈家情无叻地颤抖了一下,“你已经在公司工作超过了十个小时,当然会累。所以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刚刚是我不对。”讲完,他抽回手,插进裤袋,不解地问沈家情:“为什么你还不走呢?我想现在起码十二点了。”
“正确的说,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七分。”沈家情看看手表,“我不敢走。”
孟傲贤顿时明白,叹一口气,责备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肯定是饿着肚子在等我吧?你明天可以拿医生证明到劳工处控告我了。”说完,他就径自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回过头大声地对不知所措的沈家情喊道:“你还愣在那干嘛?赶快跟上来,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怕连最后一家餐馆也关了门。”
“哦!来了。”沈家情醒悟地街上去,一边快步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解释:“孟先生,其实我买了一些点心要给你,我们可以不用出去的。”
孟傲贤笑笑地看着旁边走得很急的沈家情,接着他放慢自己的速度,这个举动让沈家情有些错愕。
在她心中,他是不可能也不会“放慢速度”等人的。
他们没有到餐馆,孟傲贤在便利商店买了两杯热咖啡和一些食品便上车。“我带你到一个地方。”然后他发动车子朝前方驶去。
一会儿后,他把车子停在一块正对着大型住宅区的高地上。站在那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不远处那些住宅所发出的点点灯光。
这是一个月朗天青、柔风阵阵飘送的晚上。
沈家情递给孟傲贤一杯咖啡,隐约地感到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郁闷的,他一到这里便一直不出声地站在高地上望着远处发呆。从侧面看,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咖啡的热气呼呼地向上升,萦绕在他的脸周围,让沈家情觉得此时的孟傲贤很虚无。
她知道他此时需要安静,一如当初她那般。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说道:“这里以前全是穷人住的地方,家家户户都过着很艰苦的生活。”喝了一口咖啡后他再说道:“我在木屋区这里度过了没有玩具、游乐园,只有送报纸、送牛奶、替人擦鞋的童年。虽然那段日子过得很苦,可我却一直怀念着那段时光。一切都来得很突然,就在几天内,我的家庭就破碎了。我母亲带着我离开木屋区,嫁给了城里高楼里的人,那一年我只有八岁。而第二年我母亲就为她的新丈夫生了一个女儿。那里一直不是我的家,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我常常会跑回木屋区寻找我的父亲,只是父亲也很忙,他忙着喝酒、忙着赌钱。不过,父亲依旧很疼爱我,而且从来没有恨过母亲。他还吩咐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好日子。后来,我明白母亲是因为父亲穷才离开的,她不要干苦活,不要住在冬凉夏热的木屋。我恨她的无情,她怎么可以以此来回报我父亲对她的好?”
“孟先生,你不应该恨你的母亲,你当时太——”沈家情还没说完她的话,即被孟傲贤目光中流露出的痛苦与愤恨吓着,她或许不应该说太多。
“那一年木屋区发生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星期,很多人都丧生在火海里,我父亲很幸运地并没有被大火烧成一具焦尸。他逃了出来,可是却受了伤死在医院里。我陪着他,当时的我很害怕,不知所措。我只懂得对着父亲哭,父亲努力地坚持着,嘴里一直喊着我母亲的名字。在那最后的时刻他只想见她。为了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我跑回我母亲的家求她去见父亲,可是她完全不理会,甚至一滴眼泪也没有为我父亲流过。我父亲为此死不瞑目,在他弥留之际他只想见一面变了心的妻子,他仍然爱着她。自父亲离开后,我便不把她当母亲了。”
“那一年你十一岁!”
孟傲贤点点头,然后举起手阻止沈家情的道歉。他可以肯定她是想跟他道歉,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她的拒绝和当时他母亲对他的拒绝是完全不同的。
“今天那个姓董的女人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她来告诉我,母亲患了末期肝癌,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她说很想见我这个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二十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