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村里人笑话没妈的孩子,恩,野种。”
“被同学围着羞辱,羞辱我妈跟野—男人跑了。”
“您知道一个人躲在稻草垛里哭到睡着的难过吗?”
“七岁开始,我无数次的幻想我妈回来,我姐回来。光明正大的来村里看我一眼,让那些人知道我妈并没有丢下我,我不是野种。我是有妈的孩子。”
“我等了好多年,失望了很多年。”
“您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原谅她们?”
“就因为她掏了一千万给您让您救我性命?”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没有回家一趟,我这个儿子不管,爷爷奶奶呢?”
“我妈跟了别人,不回来也就算了,情理上还说得通。”
“可她呢?她顶着苏家的姓,身上流着苏家的血,她凭什么像个外人一样看着我们被人笑话?”
“我奶身体不好,每次躺在床上念着的都是她苏童鸢,她人呢?死了吗?”
我似发疯一样大笑道:“别人家重男轻女,可我们家从来都是重女轻男啊。”
“你问问苏童鸢,小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不是先由着她吃?”
“爷爷宠她,奶奶惯她,我爸含糊她。”
“爷爷死的时候她在哪里?”
“上过一炷香没?磕过一个头没?”
“是的,她这些年偷偷给家里塞了钱。具体多少不清楚,因为我也是来京都之前才知道的。”
“但钱买得了她对这个家的亏欠吗?”
“爷爷奶奶,我爸和我需要的是她苏童鸢的施舍吗?”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啊。”
我揉着泛红的双眼倔强道:“我们只是想她,想她这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哪怕她离开了苏家,哪怕她跟着我妈去了别人家。”
“她还是苏家的人,是我姐。”
灵溪动了动嘴,想要说话。但看着固执的我,她最终一言没发。那个名叫苏童鸢的马尾少女捂嘴哽咽,泣不成声。我拿起桌上的勺子,将一分为二的鸡蛋羹搅碎,冷声道:“师傅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有我的苦衷,你有你的苦衷。”
“苏童鸢,我不管你的苦衷是什么,你根本不配姓苏。”
说完,我再次走向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苏童鸢几点离开的我不清楚,灵溪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空白。同样的一碗鸡蛋羹,同样的姐弟俩,同样的一分为二。却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还是从前的那个苏宁。但她,只是名字叫做苏童鸢的苏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