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数年。
柳生左兵卫又一次来到罗生门前。
他时而会站在这里发呆,一站就是数日,他的剑圣之名早已不胫而走,众人都认为剑圣站在这里是领悟新的剑法,或者某种绝妙的剑道。
但他只是在发呆而已。
他时常会去想,自己所经历的那些,到底是不是一场梦,或许活着也是虚幻的,一切都是他在死亡前的漫长走马灯,也许他根本没从这扇门里走出来过。
或许,真的没有。
即便他走了出来,但他的一部分却永远永远的留在了这扇门内。
他拔出天狗切,在罗生门外挥刀,刀声清冽,蜂鸣声不绝入耳,那么清澈,却仿佛在低声哀鸣。
良久,他收起了刀,看着漆黑的门,就像一座沉默的碑。
因为不愿意承认青年已经死去,所以迟迟没有立起他的石碑,便也没有地方去哀悼,他只能站在这里倾诉着,带着酒和饭团,在这里自斟自饮的说这话。
“千代要嫁人了。”
“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我能等你十年二十年,可她等不了你那么久。”
“我想她虽然没见过你,但也一定有些喜欢你的,很早就说让我介绍她给认识,可你总是搪塞着。”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们早些成亲生子,或许此时此刻还能留下一些寄托。”
“妹妹嫁人主要也是为了我,她得生下男孩子,过继到我的名下继承柳生家。”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高兴,所以我没去她的婚礼,被母上痛骂一顿。”
“你瞧,似乎这个世界就我还记得你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就真的会被忘掉。”
他抬起手触碰漆黑的门扉,等待许久,无人应答。
叹息一声,黯然而归。
……
又是一年的雪天。
柳生左兵卫打扫着那间竹林里的屋子时,听到了猎人之间的传闻,传闻消失已久的鬼又重现天日。
他心中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鬼最少也该有七十年不该出现。
但他还是带上了天狗切,去往了猎人们所说的那座山林。
曾经这里是天狗们嬉戏的场所,如今山林变得萧条而荒芜,失去了主人。
大江山的鬼们将天狗族群杀了太多,它们起码会有数百年时间不会再回到这块伤心地来。
行走在山林里,野生动物的血迹突兀的出现在雪地中央。
他确认血迹是新鲜的,顺着血迹和足印一路追踪,来到晦暗的林荫深处。
左兵卫看到了一只鬼。
他很确定,那就是一只鬼。
他撕咬着山鹿的脖子,痛饮鲜血。
悄无声息的,柳生左兵卫拔出了天狗切,刀声斩出风声。
那只鬼猛地有所察觉,他回过头,满脸血色,双眼流出血红眼泪,全身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污秽煞气。
左兵卫料想到恶鬼动作敏捷,直接挥出天狗切,飒飒两声,剑气破空撕裂树林。
恶鬼明明看不见,却居然能躲避。
他大步流星的追上,一人一鬼在树林间疾驰,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