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仿佛听不懂,抱着爹亲的颈项,委屈地呜呜哭泣。
“抱歉,这娃儿刚失去了娘亲,想娘想得紧,错认了牧二小姐,还望牧二小姐见谅。”拍抚着怀中的孩儿,姚舜平温和有礼的表示歉意。
“孩子刚失去至亲,难免的事,别放在心上。”压抑下最初的错愕感,牧倾心问得极为顺口:“倒是姚公子真叫我意外了,我没想到凰姐收留的书生父女就是指您,所以这位是……您的千金?”
“是的,习之是我的女儿。”姚舜平坦言不讳。
原以为是她失踪那些年所发生的事,牧倾心直觉朝退至他身后、不打扰他们谈话的福福看了一眼,可后者在姚舜平身后比了一个没听说的手势。
“自数年前一别之后,没想到姚公子已成亲,还有了个女儿。”牧倾心甚为自然地提起。
“由于在庆县过于受人瞩目,带来些许不便,所以那年见过牧二小姐不久后,趁着一次与友人的江南游,就没再回过庆县,关于我的种种传闻便少了许多。”姚舜平慢条斯理的解释他淡出庆县八卦话题的由来。
白话就是:他少爷不想继续倒楣出名,索性远走他乡,到外地成亲生子去了。
牧倾心在心里翻译他的话语,很快的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由于前些日子,之儿的娘亲去了……”那温和清亮的眸明显黯然了下,接着强打起精神,继续开口道:“我父女俩伤心欲绝,才会兴起归隐山林之事,没想到地点还没找着,就在山林间迷失了方向,幸好遇到好心的苗人带我父女俩回来……”
这苗人凰,明知她躲来苗寨是要养胎生子,就是想避开汉人世界的一切,这寨子里收容了一位旧识之人,竟然没跟她提起过?
牧倾心整理出这段话的重点来,对苗人凰的不够朋友有些些的不是滋味,正盘算着要怎么收拾这局面……
“这苗姑娘真是好心肠。”姚舜平温和地赞道:“虽说身为族长的她,没认出我来,但一听我一介文人,无可去之处,仍是好心地留我跟女儿在这苗寨里住下。”
“凰姐没认出你?”牧倾心微怔。
“那是自然。”姚舜平不以为意,微笑道:“那夜她受制于人,被困于火场中,怕是急怒攻心之下还受了惊吓,加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怎可能对当时一面之缘的姚某有太大记忆。”
“这倒也是。”牧倾心附和着,心里则修正着苗人凰不够朋友的看法。
“就因为苗姑娘也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这么积极地留我下来教书,想想……我跟女儿确实也没其他地方去,就决定先留下来了。”说明他留下的经过,那尔雅的俊颜浮现一抹赧色。
“原来如此。”回应的同时,牧倾心其实已经准备好了。
“人生若飘萍,聚散本无常。”姚舜平一脸感叹,低声道:“自那日一别后,姚某还真没想过,会有再见的一日,特别是在这时的这刻,能在这苗寨里边再见牧二小姐,除了教人意外,还真让人有恍如隔世之叹。”
啊!书生啊书生……
为什么讲话就是要这样咬文嚼字兜圈子又兼掉书袋?
那有着华中第一美人之美名,如今更因孕味而显风华绝代的美颜不动声色,但内心早忍不住跟着文诌诌的话语在摇头又晃脑了。
就不能直接一点吗?
仿佛要验证牧倾心的期待,那温文儒雅的美书生总算提出那个人之常情的必备问题:“对了,牧二小姐呢?怎会来这苗寨?”
很好!
等了这么会儿,牧倾心盘算良久的说词,总算可以正式上场了……
第3章(1)
自古红颜多薄命,没能早死也苦命。
这是牧倾心没说白,但意义贯穿整个故事的重点。
故事说来幽怨悲切,大意是在姚舜平为避流言而远走他乡的那段时间,她其实有了一位门不当、户不对的意中人。
意中人本是她的护卫之一,牧家对外宣称的失踪,其实是因为良人人穷志不穷,为了证明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并不是为了牧家财富而接近她、而爱她,于是两人决定远走他乡,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全新的生活。
小夫妻俩远离权势利益,在外地简单地拜了堂、成了亲,本以为就这般牵手平顺过一生,却没料到,一场急症带走她家夫君……
“急症啊。”那清俊得有几分仙风道骨意味的美书生紧紧皱着眉,也许是同病相怜之苦,让他在听这段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感觉甚为同情。
她素手轻抬,轻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待做足了模样,这才继续以“假装坚强”的模样持续说出,由于亡夫已逝,再无依靠与停留理由的她,只能孤身一人,带着腹中的孩儿回到家大业大,要什么有什么却独独没有心爱之人的牧家。
“你……”抱着怀中已睡去的女儿,姚舜平听到这段,很一般人反应的,带着难掩意外的神情看向她依旧不盈一握的腰身,看得出他很难相信,这般的身段,竟是一个有孕在身的人。
牧倾心面对他的意外之色,却只是悠悠一叹,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哀愁样,足以让人想像,她是因为太伤心的关系,连腹中的孩儿也跟着营养不良长不大。
“牧二小姐,你可千万要保重。”姚舜平很诚心也极诚恳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