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求求你,劝劝爹,我现在不能离开云家,就算要回也要等灏桀回来,他走时是我自己说能应付府中种种状况,现在出了事,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如果我就这样回去,对他无疑是背信弃义,我不能这样做,爹娘,我答应你们,等他回来,我就回府去。”慕含烟连忙拽紧慕袁氏的手哀求道。
慕袁氏看着她直摇头,慕老爷更是叹气,“唉,女儿养大了心就向着别人,秋月,我们回去吧。”
慕袁氏站起来扶着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十岁的慕老爷,回头对坐在床上眼含泪光的慕含烟道:“烟儿,你好好将养身子,明日我再来看你。”
“爹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慕含烟心知自己的一意孤行伤了慕老爷的心,瞧他灰败的脸色,她更加内疚,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道歉。
慕老爷听了她的话,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她越来越瘦的脸,叹道:“烟儿,爹爹知道你的心意,你也别多想,好好休息。”
慕含烟流着泪直点头,看着二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房门前,她终于再也抵抗不住袭卷而来的晕眩,再度晕了过去。
凝霜瞧见她的异状,连忙冲过来,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她才放下心来,将手覆上她的额头,过高的温度吓了她一跳,连忙吩咐丫头们去请大夫。
就这样折腾到半夜,慕含烟的状况才慢慢好转,凝霜受了伤,又在床前忙活了一下午,早就疲倦的合上眼靠在床边打盹,此时万物俱籁,人们经过疲惫的一天后早就沉入梦乡,所以谁也未曾注意到云家房屋上飞跃着一道黑色身影。
云灏桀照着熟悉的路线飞快的奔跑着,生怕再晚一会儿就见不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今天早上他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凤仙镇接到密报,说保护慕含烟的两个暗卫在京城外的西山寺山脚下被人发现尸体,然后是慕含烟伤重,云菲儿昏迷不醒的消息,他接到密报时顿时慌了神,连最精密的布署都来不及顾,交代了无尘几句就匆匆骑上千里良驹往京城赶,只希望自己能及时回到她身边,给她支撑。
一路上,他无数次希望这则消息只是敌方想要打击他,粉碎他的计划而假传的,可是那则密报上却是用暗语书写的,这让他根本就无法欺骗自己。
此刻已在云府之内,再过片刻功夫他就能看到日思夜想的她了,可是越是临近了,他的心就越是不安,他害怕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在此时胆怯了,他怕回到院中,见到的不是她如花的笑靥,而是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可是不管他内心如何煎熬,此时他是疯狂的想见到她,哪怕她不会对他笑,哪怕她只是沉沉的睡着,看她一眼他就能放下心来。
瀚锦院外,云灏桀的脚步在原地顿了顿,便义无反顾的大步向里走,一路上并没有下人,正在云灏桀心里升起不安时,他已经来到主屋外面,屋内亮如白昼,云灏桀透过窗棂向里望,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似乎正沉睡着,她的身旁坐着不停打盹的凝霜,屋里的药味冲天,可想而知这几日她是用药在续命,他的心一下子揪痛起来,他再也不满足这样的窥视,推开门大步向里走去。
来到床边,床上苍白憔悴的人儿霎时让他停顿了呼吸,仿佛他稍一用力她就会彻底消失,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可仍是吵醒了时时警醒的凝霜,凝霜一脸戒备的望向来人,在看到云灏桀时眼里闪过惊喜。
“姑爷,你回来了,小姐一直在等你。”凝霜激动得眼里闪过泪光,仿佛终于见到阔别多年的亲人般。
云灏桀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问道:“凝霜,含烟好些了吗?”
凝霜摇摇头,看向慕含烟的眼神藏着浓浓的担忧,“姑爷,小姐还在昏迷中,你先跟小姐说说话,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也不等云灏桀首肯,径直出了门,走到门边,还体贴的替他们合上门。
屋里直剩下站着的云灏桀和睡着的慕含烟,云灏桀挪动脚步走到她身边,瞧她额头上放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白布,双颊因高热而绯红一片,他伸手拿下巾子在热水里重新浸泡了一下,然后拧成半干的重新覆在她额头上,瞧她较之他走时又瘦了些的脸颊,他心疼的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含烟,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答应我不受伤不生病的,为什么不遵守诺言?”云灏桀喃喃自语道,另一手摸着她憔悴的脸,虽在责怪她,但是语气中的自责更加强烈。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含烟,你起来打我骂我吧,别躺在床上不理我。”云灏桀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感觉她脸上传来的高温,不知道是慕含烟睡得久了,还是云灏桀的胡渣太过扎人,总之不久后慕含烟的眼睫开始了细小的眨动。
云灏桀自然也注意到了,可是那频率实在是太过细小,让他很不确定她是否要醒了,“含烟,睁开眼睛来看看我,不要一直睡好吗?”
慕含烟实际上已经醒了,只是此情此景在她心里很不真实,她怕她一睁开眼睛他就会消失,可是脸上的触感那么真实,手上麻麻痒痒的感觉也那么真实,他是真的吗?这回不再只是她的梦?
耳边再次传来他低沉的嗓音,那么迷人有磁性,她在心里跟自己说,就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只看一眼,他应该就不会消失,慕含烟眼睫轻轻的慢慢的睁开,刺眼的光线让她很不适应,睁开了一下又连忙闭上,可仅这一眼就让她明白握着她手,抚摸着她的脸的人就是云灏桀,想到他直的回来了,还在她身边时,她委屈的直掉泪,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一滴滴的滴落在云灏桀的手上。
云灏桀刚才已经看见她睁开眼睛,正想说话时,手背一烫,他垂睫一看,却是慕含烟滚烫的泪水,他顿时心慌起来,颤着手替她擦掉泪水,可是那泪越流越凶,“含烟,怎么了,你别哭啊,你现在正生着病,一哭又会加重病情的。”
慕含烟不理,闭着眼睛让泪流得更快,云灏桀手忙脚乱的去擦,嘴里直道歉,“含烟,你若是怪我就起来打我吧,别一直哭,哭多了伤身体。”说着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
慕含烟被他的动作惊得忘了哭,连忙睁开眼睛看着他,良久才蹦出一句话来,“灏桀,真的是你?”
云灏桀听到她的话,顿时心酸起来,她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的失落与委屈啊,他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道:“烟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感受到真实的温暖,慕含烟鼻头一酸,又流下泪来,只不过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灏桀,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出门在外连封报平安的家书都不往家里寄,我以为…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还好你回来了。”
云灏桀原本以为她会责怪自己回来得太晚、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她,可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心酸又苦涩的话来,原来她不怪自己,只是担心他出意外,虽然他从未说过他在做什么,但以慕含烟的聪慧绝不会没想到,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飘游在外的日子,他明白,即使他不归家不捎平安也无会注意到他,所以忘记了家里还有人在日夜牵挂着他。
“对不起,含烟,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担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别哭了哦。”云灏桀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只因她哭起来的样子真的跟小孩子一样。
慕含烟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狼狈的脸,哭过之后,眼前又开始阵阵发晕,慕含烟紧闭双眼,缩在云灏桀怀里吸取他身上的温暖,云灏桀此时也察觉了她的不适,轻声道:“含烟,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凝霜,凝霜,快去将你家小姐的药端来。”
门外凝霜应了是飞快的向小厨房走去,屋中慕含烟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由着云灏桀在深夜吵得众人人仰马翻。她窝在云灏桀怀里幸福的想着:有人宠着真是一件令人舒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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