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转身,笑容回复甜美可亲:“没什么,我家主人的名字,不说也罢!大家都称他为主人,我看他是个怪人,不解风情的怪人!”
我有些奇怪,一个女孩子说别人不解风情,可就有些参不透了。
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蔷薇色的粉红,似在为自己的莽言懊恼。
我故作未闻,开始扭头打量起四周。这是一间极简陋的屋子,恍惚之中,还以为回到了甘泉山的草庐。
*
茅屋低矮,光线总是差很多。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分,只知道还在白天。惜时小心地替我擦拭伤口,除了肩胛骨上的刀伤,肋骨处也有戳伤,还右腿骨也有折伤。
不过,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还有性命,已是万幸了。
突然,外面有一声异样的鸟鸣,如利箭撕破长空。
惜时面上一喜:“是主人回来了!”
她的手上没控制住,扯到了我的伤口,我忍着没出声,只见她已如一阵风冲了出去。
随着那声嘶鸣,外面也顿时嘈杂起来。
我抚着伤口轻轻吹气,脑中却在想,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到底住了多少人?惜时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声渐渐向茅庐靠近,只觉室内光线一暗,有人进来了。
只一眼,我便怔在了当地。是他!
“先生?!”
惜时在前面最先听到,她停下脚步,看看我又回头看他,然后再问我:“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家主人吗?”
我没作声,原来是濮阳救了我?我怎么会知道!我认识濮阳,但并不知道濮阳就是她家主人!
濮阳侧着脸,屋外透进来的一点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似天人下凡。
他古铜色的脸上略显铁青,棱角也更显分明。积墨深眸中隐含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令人无所遁形。那神情不像是救人的,倒像是推人下悬崖的。
他清咳两声:“惜时,你先出去!”
惜时朝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小心询问:“那个孩子——”
濮阳横扫了一眼过去,没有说话,她连忙知趣退下。
屋内再度昏暗下来,屋外寂静如幕。
我又喊了一声:“先生……”声音是喑哑的,像乌鸦穿过黑夜。
“你终于醒了,皇甫夫人?”戏谑的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却有无形的压力。
舌苔微苦,连甘泉水都变苦了。我的声音飘浮在空中:“每次遇到先生都是在悬崖边,先生又救我一命……老天爷只给了我一条命,先生倒救了三次。”
我本想说些无关痛庠的话,好教他不去问别的,其实自己也知道,在这人面前,什么伪装都显得粗糙。
他方才一声“皇甫夫人”听得我心中直打鼓,如今,我又有求于他。
果然,他的神思根本不在我说的话的上面:“为何只见你和阿叶?葳湛呢?”
我费了好些力气才躺下去,掖好被子,闭眼作休息状:“还有濮阳先生不知道的事情吗?”
才问完又蓦地睁开眼:“你见到阿叶了?”
“娘——”点大的孩子从外面冲进来,衣裳还是那天我给他换上的,已显肮脏,袖口还有些褴褛了。
“主人,这个小泥孩……”惜时在后面拉住他,“他说您是他义父?!”
阿叶反手一格,就将惜时的手甩开,小小圆圆的脸上,不知何时竟已有让人震慑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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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靠在我身旁,那架势似乎来十头牛也不能把他拉开。我抬起尚能活动自如的手,抚过他满是泥污的脸,上面有深深浅浅的沟壑。
濮阳的声音低沉如秋风:“你没醒,我本想着上去悬崖边,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谁知道就看到他俯蜷在青草地上……阿泽跟在他身旁……我将他抱起来,他醒了,又接着哭。”他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柔和些。
我轻轻抽气,眸中泪珠滚落下来,滴在阿叶的小手上。我跌落的山崖离陵阳城有七八里地,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