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缓慢地转着杯子,裴彧回忆着梦中内容,眉眼被稍显暗淡的灯光笼上一层阴郁,语调低沉,“梦到她被拥进他人怀抱。”
一个“她”字,瞬间令管家明白这是关于谁的梦。
其实这对裴彧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梦,在国外那几年,他经常梦到这一幕,但当时与她并无交际,梦中的她是一团模糊而无法捕捉的影子,现在却不同,他已熟悉她的温度,用吻描摹过她的轮廓,他熟悉她的每一处,却在梦中看到她转身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看到她脸上清晰的笑。
因为梦到这一幕,他霎时惊醒。
梦是潜意识的投射,是不会说谎的,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最恐惧的是什么。
温水入口才察觉喉咙干涩得发疼,裴彧垂着眼,梦中一幕幕还清晰无比地记得,“梦到她嫁人,但过得不好。”
梦到她被辜负,被欺负,可他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眼睁睁看她落泪,束手无策,醒来仍在心悸。
“先生,”
他说这些时脸上没什么情绪,表情也淡淡的,甚至语调都不重,管家却听得心酸,他在梦中也没给自己和沈知意一个可能,只是怕她受苦。
“既然不放心,不如亲自守着。”
裴彧却问,“我就一定能让她幸福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做得不好,小时候总让父亲不满意,现在,沈知意也对他不满意。
“幸福不幸福,那是由沈小姐来判断的,”
管家温和地说,“先生尽管去做,做得不好就改,沈小姐脾气好,不会跟你计较的。”
想到什么,眼中漫上丝丝缕缕的笑意,裴彧轻笑,“她脾气是好,只是对我苛刻。”
霍恒伤她那么多次都能得到被原谅的机会,他只一次做得不好,她就放手了。
“苛刻是因为期望太高,你在沈小姐面前装得那么好,连生气都少,现在却处处冷言冷语,她烦你是正常的。”
因为是在聊沈知意,所以管家也不担心自己说这些影响工作,她可不是以管家的身份说的这些。
裴彧确实不跟她计较用词,他扯下唇角,眉眼恹恹,一脸郁色道,“她确实很烦我。”
说划清界限是真,拒绝跟他有牵扯也是真,她如今是真的很讨厌他。
“那就去哄,”管家看不惯他这副神色郁郁的模样,华庭也太空荡,还是人多些好,“怕噩梦成真,你总要做点什么。”
顿了顿,又提醒,“可一可二却不能可三,你要是想好了,就不要再做让沈小姐伤心的事,她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裴父的薄情绝不能学,也不能拿一颗动摇的心去招惹沈知意,她不会要一段会变质的感情。
裴彧没作声,再次想起那个梦。
他最不愿意成为伤害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