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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根本不愿嫁给顾某)。不到一个星期,124报纸报道说宝琴日夜哭闹喧扰,对在妻妾中排行第五大为不满,并以出走相胁。顾则冷静地回答说,自己为她付的身价实属慈善之举;用“洗澡”的方式恩顾她令他感激,不过她真要走也请自便,他不会强留。至10月24日,宝琴果然已还二千身价钱出走了。宝琴的母亲听说她不吃不喝、成天说胡话,很是着急,将她送回了常熟。《晶报》起先暗示宝琴为赖着不还身价钱而装疯,但后来的报道说她可能有更险诈的动机。报上说,有人看见她结婚前夜同老客人、政府官员汤先生在一起。次日成婚后,突然吵着要吃鸭胗肝,买了五只,坐在顾的对面吧唧吧唧大嚼起来。顾叫她别吃了,她生硬回嘴。于是他掏出2000元给她,叫她走人。她回到汤先生身边,汤以每月400元的租金包了她几个月,后娶为夫人。但宝琴的婚姻变故并未到此为止。10年后,不知疲倦的闲话专栏又报道说宝琴对汤先生又骂又打,汤已中止了他们的关系。宝琴再度混迹烟花巷,总是炫耀她的学生装和皮外套。与一些名人显要来往后,她消停了一段时间,跟了军阀白崇禧的秘书,后来此人事业受挫,她又弃他而去。一则叙述称宝琴刚入行时“天真烂漫,胸无城府”,但紧接着说,“自入北里后,耳濡目染,受姐妹行中之同化力日深,放浪形骸”,及至后来“益恣意放纵”。宝琴不但能说会道、放浪形骸,同时她也很在意自己的社会地位和钱财进账。每次结婚前,显然都权衡过婚姻能否增进自己的财富和权力,并据此作出决定,必要的时候不惜耍花招、采用极端手段,以取得预想的结果。但她是在特定的环境中这样做的:妓女们欠债容易还债难,宝琴每每须在巨大经济压力下选择自己的伴侣。  如宝琴与顾二分手一例所示,为妾者离异,其最大的财务障碍是颇具争议的身价钱归属。如果婚姻不成功,男人可能要求女人吐出身价钱,那样她以同意结婚为条件所积攒起来的财产就受到折损。有时为身价钱的事情会告上法庭。例如,1929年时,一个名叫许少谦的人告妓女惠然老九破坏他们之间的契约。许诉说1928年他曾付给惠然500元现钱、500元钱票,125惠然欠老鸨或娘姨的钱他帮忙偿还了500元。作为交换条件,惠然应摘下招牌,不再营业,迁入许为他俩的共同生活而租的房子。同居几日后,惠然回家甚晚,引起许的疑心。他发现她居然仍外出应局差。作为回应,惠然亦一纸诉状反告许。她声称许收回了馈赠她的衣裳家具,还在她的妓家欠下酒水饭菜账。她的律师辩护说用“皮肉换来的”钱应归她所有,但许的律师反驳说,没有一条法律、条例管得到姘居。法庭最终裁决惠然归还钱票和付给老鸨的钱(现金不还,因为许无法出示给钱的证据),又令许清偿所欠妓院的账。这起案例中,妓女与男人脱离关系时并未成为钱财上的显著受益人。  妓女结束一段婚姻后,通常的选择是利用新近获取的资源自己开妓院。小报热切地详述妓女“出山”,回到了应堂差、茶围、花酒的娼妓生活。并非所有的结合都短命:有些女人在生了好几个孩子后才回来做妓女;有个妓女回到原来的生活,因为她男人在婚后第七年失踪,过了几个月冒出来,欠了一屁股债。妓女并不因当过小老婆而蒙耻,她们同没有结婚时差不多。新的客人又会想收其做妾,他们不会因女人的前一次婚姻而却步。  从客人这方面说,成功地追到某个妓女既是其上等人地位的证明,也好独占自己心仪的女子。但是盘桓在纳妾故事中的警戒调子却表明,妓女经常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这种安排。从妓女这方面说,得到一个稳定的客人并与之进入长期的姘居或婚姻关系提供了某些条件,使她相对于老鸨和客人而言有可能获得最大的收益和控制权。客人赠送给当红妓女的礼物和小账进入了妓女的腰包,而不是妓院老板的账房。妓女嫁作妾妇时,老鸨会拿到一笔钱,但妓女本人同样拿到了一笔钱,何况她可能利用出嫁作为一步棋,既结束她与老鸨之间不愉快的关系,也积累了更多的钱财。说得更明白些,历史学者从小报报道和指南书中听到了另一种信息,尽管它不怎么符合那些作者的本意。历史学者听到,烟花世界中的女子如有了一批常客,又很有生意手腕,那么从对个人时间和收入的支配权来看,妓女生涯给予妓女的空间大于传统的体面婚姻给予妇女的空间。历史学者还听到,娼妓业中的女人对此心中有数,十分看重,并以此决定自己所采取的行动。  如果说进入婚姻有好处,126那么在某些情形中,离异同样带来利益。史料很少提到妓女在婚姻中的情感趋向,但是妓女的行为表明,情感需要和物质利益很可能是纠缠在一起的。在历史记载中无法将它们区分开来,我们也不可以认定妓女在经验中会将两件事情分开。上海娼妓的感情事务总打着一个深深的印记,那就是拼命争取财产保障和个人对财产的支配权。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花招与伎俩(一)

书写上海高等妓院的文字中有一种虽不声张、却挥之不去的警世调子。从20世纪20年代起,马路拉客的雉妓成了危险和社会堕落的醒目形象;与之相比,高等妓女从未有如此遭遇。然而指南书和小报将高等妓院刻画为一个难以捉摸的阴险场所,男人来到此地即使不败了身子,也会折损钱财或丢掉自尊。危险在于他可能会当着其他朋友的面出洋相,别人可能将他当作乡巴佬、缺心眼少知识,认为他想在上海混世界还太嫩。上海妓院乍看是供人玩乐的地方,实际上却做着严肃的事情:妓院是造就和展示都市男子气概的重要场所。指南书和小报告知读者嫖妓的种种规矩、要求,以及要注意哪里有陷阱。同妓女交往提供了机会,可证明自己是都市中人,很文雅,懂得礼节,而妓女则成了文明礼貌的仲裁者。妓女的服务和感情并不完全受客人的随意摆布。

第五章 花招与伎俩(二)

铺张的警示  最详尽的嫖妓指南细致列出快活的种类,对礼仪、规矩一一指点,然其序言必声明,罗列细节为的是教诲读者。1891年的一部指南作者论证道,一般劝人远离妓院的书籍写得实在乏味,根本读不下去,书中的规劝当然也就听不到了。现在他“闲中无事,因将其中迷人之径、惑人之具、媚人之技、人之词一一表而出之,揭而张之,不惮委曲烦琐,厘为四卷计二百条”,读了自会明白沉迷烟花会“倾财丧命”。128他要让“阅者一目了然,洞若观火,知佳境实为幻境,迷途乃属险途。既已烛照无遗,自可味同嚼蜡,其不废然而返者亦鲜矣”①。过了将近半个世纪,指南作者孙玉声着重强调的是不知就里、不熟悉妓女手腕的客人在感情上遭遇的危险:  娼门里的甜言蜜语,娇俏媚态,的确可使嫖客心荡神移。  妓女的假情假爱,似乎缱绻情深,实在令人魂消心醉。  愉悦花招与伎俩青年人走入此门,不知彀中情形,便要迷糊,受亏不少。  这部书把妓院中的一切秘密,和妓女们的迷人黑幕,完全揭示。  冶游的人看了,不会坠落到底,青年们读了,可以增进见识。②  有时书中会提到妓女的痛苦。孙玉声所著的指南书1939年出版,封面上画了两个人,一个肥胖的穿黑旗袍的中年妇女显然是个老鸨,她正朝跪着的、吓得哆嗦的青年女子挥舞手杖,后者穿着无袖长裙、高跟鞋,显然是个妓女。两人都在一扇门边,门上方可以看到一个摊开四肢、大字形躺着的女人的轮廓线。标题《妓女的生活》中的“活”字,三点水中的两点不是点,而画成了两颗心,副标题是《白相门径》。封面传达了复杂的意思,既有妓女的苦楚,也有嫖妓的愉悦(可能还有爱恋)。③(见图16)  指南作者们在适时地证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不偏不倚的教育者之后,就可以用诗一样的语言呼唤出他们一开始所谴责的那个世界了。他们一方面竭尽铺陈之能事,一方面却唱着警世调子,这双重的寓意常使行文突然中断转折。孙玉声刚劝人小心跌进妓院的“迷茫情海”,紧跟着却转了话风:  她们妓女的生活,写意安逸惯的,吃的油,穿的绸,日中一无所事,高卧在鸽笼式的房内,养息精神,夜间在电光通明的马路中奔走,多如过江之鲫,个个粉黛胭脂,穿红着绿,袅娜卖俏,眼角传情,妖骚姣娘,多以钩引青年为能事。  读者很可能觉得书中对妓院生活的描写十分抓人,因而印象很深,对劝诫的话反倒不大在意。其实,大多数指南书作者都认定读者会一头扎进妓院而难以自拔。129刚才引的那段话下面,作者辩称“做人之道,要求见多识广,那么白相的地方,自不能不走”。又说,“嫖的学识,却不可不研究,因为它里面处世的种种大问题,都可以在堂子里找得出,什么都有,什么都全。”所以他断定有必要讲授如何正确地白相堂子,这种教育可以使人们“对于处世的一切……都能懂得”。他总结了“跑堂子”的“九个字秘诀”,让喜欢白相的人牢记于心:“‘想得穿’,‘看得破’,‘放得落’。”④ 。。

第五章 花招与伎俩(三)

阿木林和瘟生  第三章中谈到,指南书详尽地解释了召妓叫局、去妓院打茶围、办花酒、过节气等等繁复的礼节。可以认为它们为阅历不深的客人提供了礼仪大成,指点了正确的行为举止。这类劝导文字在20世纪30年代显然达到了高峰,其描绘的图画说明那时要在上海生活立足,要驶过上海这片浅滩暗礁,需要特殊的知识,无知的人会遭到羞辱。行为正确,就必须正式履行经济方面的责任,但正确的行为又不限于此,还应包括难于言表的展示自我的本领。做得成功的客人享受两样好处:一来赢得妓女芳心的机会大大增加,二来在妓院里一起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妓女们不会再嘲笑他,这点同样重要。客人如花钱缩手缩脚、花钱大手大脚、穿着不得体⑤、过早地表示亲热⑥——总之,客人如说了错话,做了错事,不符合规矩要求,那么他就会受到耻笑,值得注意的是,他会被人当作乡下人。⑦  对乡下人常用的蔑称是“阿木林”,这个词有声有色地说出来,分明是将那人当成了一段愚笨不开窍的木头。⑧受人欺哄、付了不该付的钱,那受欺的叫做“瘟生”;该付钱的时候不付、从而暴露自己啥也不懂的人也叫“瘟生”⑨。据1932年的一部指南书说,嫖客白相高等妓院一年会花掉上千元,但一个瘟生轻而易举地就会翻倍丢钱。⑩要搞清楚一笔钱花出去会不会被人家当作得了瘟病,就必须有能力准确地估量自己与妓女的亲昵程度。如果同妓女已经落了相好,那么同她办花酒就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但假如这女人另有相好,那么设宴就是冒傻气了。替一个特别在意他的妓女办花酒,那么即使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肉体关系,也是妥切的。对自己的财力资源不把关,任其不断流入妓女腰包,对方讨礼物有求必应,130那就是瘟生。请妓女上餐馆是聪明之举,但是带她去看戏是愚蠢的,因为到了戏院她不但会见到老相识,而且没准正好看着自己的戏子相好在台上表演,看戏的钞票倒是你掏的。  有点阅历的客人从书中得知,要准备一整套的应对办法,以免当瘟生。例如,指南书奉劝客人在外面叫局差,而不要去办昂贵的花酒;饮酒赌博都要适可而止,不要过头;跟着别的客人去妓院,人家花钱你喝酒(这样的人叫做“镶边大臣”);节气上别去妓院,去了必多花犒赏和礼品钱。真正手段高明的客人甚至可以靠白相妓院过日子。他的办法是给妓院拉来生意,帮着新来的客人联络妓女,如此他在妓院的消费就可以打折,自己的吃喝赌也靠着那些他拉来的客人,其实他等于替他们拉了皮条。有些诈骗者靠着在妓院的麻将桌上做手脚而发财。总的说来,指南作者的意思是宁可让妓女骂你“滑头”,也别叫她们笑话你是瘟生。  尽管指南书说得很明白,白相妓院不可能不花钱,但挥金如土却并不一定能使妓女垂青。在政治动荡的1919年,有个回忆嫖客生涯的作家评论说,用钱可以买个参议,但是有的倒运嫖客一辈子在妓院里丢钱,却仍是受骗挨宰,因为妓女喜欢年轻英俊的客人,讨厌又老又丑的。一些指南书除了在如何明智地花钱等问题上提出具体的忠告外,还就客人如何才能让妓女倾心于自己的办法进行讨论,例如同她说笑要生动,常问寒问暖,房里热了替她打扇子,冷了问有无不适,带她上戏院、看电影,不停地剥了高级糖果给她吃。做这些事情拢共也没多少花费,但会赢得妓女的感激和好感,效果比办十桌花酒都强。  说到阿木林和瘟生,指南书指出,对他们的嘲弄来自妓女,只有妓女才能裁决一个男子是否懂得本地的习俗规矩,是否熟练到可以接受的程度。然而,此裁决的听众则是与他同来妓院白相的其他嫖客,是与他一道饮酒、吃喝、赌博的男人。事实上,新客人想让妓女顺利地接受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伙同已经是常客的一帮朋友一起到妓院。书中指点说,这些具有影响力的朋友将他介绍给红妓,给足了面子。看中某妓,欲同她成好事的话,也可以通过朋友做中人。或许最重要的,是通过他们的榜样直接学到待人接物的分寸。131不过,熟客介绍新人进妓院也有风险,这就像做保人介绍学徒学手艺一样,学徒不守规矩,保人的名声也就毁了。  当然,在实际生活中,嫖客会报复那些让他们蒙受羞辱的女人。例如,1908年时,嫖客严某在地方小报上著文斥责妓女金含香,说她出身低贱(金在一开始时当过街头拉客的雉妓),目中无人,他在饭店叫局她竟然不至。金被激怒了,回文解释说迟到是因为局差排得太满,应不过来,还说心中有怨气应该先对她说,不该登报发泄。说她傲慢客人,她不承认,最后说,“至必欲与我们吃堂子饭人斤斤较量,窃为严大少不值也。”此时报纸的编辑也插进来,一面指责严某缺少耐心,一面又怪金含香既知有耽搁,为何不差遣婢女先来通报道歉。这里可看出嫖客有能力诋毁妓女的出身和人品,谴责她违反行为准则,迫使她采取守势。这场在报纸上公开进行的争论表明,在上海的社交界,妓女并非那么有能耐,甚至就在妓院内,她们也必须遵守规则,行为顺服。  既如此,那么,在判断城市男性品格方面,指南书竟然赋予妓女那么大的权能,倒是格外令人瞩目了。在一定意义上,妓女的定位是以自身作为载体,体现城市的文明教养和知识。男人在其他嫖客们眼里能打几分,要看他“精通、驾驭”这些知识群落的能力;掂量他的嫖客或直接在妓院中观察此人的表现,或是听妓女们对他的议论,听她们的口气是赞美钦佩呢还是讥刺嘲讽。上海社会变化迅速,在都市的等级阶梯中占个好位置,并得到妓女和嫖客双方的认可,这不仅仅是消遣娱乐的问题。

第五章 花招与伎俩(四)

性的资费  如第四章所示,同妓女发生性关系究竟何时开头、如何开头,对于嫖客来说是很费脑筋的事情。指南书告诉人们如何花钱才花得最值。书中解释说,女人一旦不再是小先生了,在第二次卖与谁人的问题上便有了一点点自主权。开苞已为老鸨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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