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容秉。歧王殿下近日新收了一名义女,今日夜里便要在王府摆宴成亲。”
昭帝本就心思烦乱,闻得此言更是震怒,“混账东西,你说谁要成亲?”
那宫人冷不防被发难,连忙跪下瑟瑟颤抖道,“歧、歧王殿下新收的义女,便是从前常去颐德殿侍疾的那位医女,名唤裴……裴……”
她“裴”了个半日,昭帝忍不住打断道,“裴出岫。”
“朕是问你,这裴出岫要同何人成亲?”
宫人言辞谨慎地低声回,“听闻是从前罪臣林暮为之子,林知秋。”
一时间,本就气氛的端凝的大殿之内,噤若寒蝉。
昭帝忆起往昔,似受触动,神色微妙地问,“三年前犯了科举舞弊重罪的先礼部尚书林暮为?朕记得她府中上下皆被罪罚…
…”
有内侍官适时地上前附耳低喃。
“府中男眷皆落了奴籍?”昭帝眉心紧蹙,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刑部罚得也太过了。”
当年此事震动朝野,昭帝盛怒之下连求情的户部尚书嫡女都当庭重罚了,又有何人敢妄度圣意恕罪轻罚。
有六皇子言之在先,此时的凤昭帝如何还能想不明白其中干系。
只是这实在不像是未央会做的事……
昭帝念及裴未央,心中情绪又渐渐复杂。她同歧王过去对幼弟顺宁颇为宠纵,惯得他不听劝阻偏生要嫁给那个手握重兵的安平王裴焕之。便是太皇君亲自出面也拗不过顺宁的意思,那裴焕之领兵如神却出身草芥,拿性命搏出来的军功,寡言少语不说平素是半点不晓得圆滑变通。
为了逞顺宁的意,她不得已拿皇威施压硬凑成了一对姻缘,更以郢城方圆百里封地恩赏。
但事与愿违,成婚以后裴焕之对顺宁能避则避,宁愿戍守边关也不肯回王府。顺宁亦是执拗,死守郢城经年不肯回京叫屈,以致后来忧思成疾早早地便殒了。
留下独女未央,长在郢城王府却因母父不合,生生给耽误了,养成了如今这副畏首畏尾的性子。跟着从前裴焕之麾下的军师颜卿四处游荡行医治病,待王府内之事是半点不上心,更是连安泽小王爷的封号也不愿袭承。
倘不是太皇君病重,边关又将颜卿急召过去治军,这个裴未央如今还不晓得在哪里胡混日子呢。
昭帝思绪歇止,长长叹息一声,目光重又落到殿中央跪得齐整的凤宋二人,“这林知秋便是你们口中说的……”
“妓子”二字实在难听,昭帝恼恨地止了话语。
“陛下恕罪,知秋他……”宋诗闻方要开口,六皇子凤筱筱赶忙截住,“母皇明察,歧王姨母有意替裴大夫主持婚事,便证明儿臣方才所言皆是属实,宋二小姐的确是代人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