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了,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吗?所以我赶快走到他的面前,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块已经沾满泥巴的蛋糕,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咽下,对着他张大嘴让他看,意思是我已经吃了,让他不要哭。没想到我一连串的动作,反而让他哭的更凶,我只好蹲下来,拿起肮脏的手,想给他抹去不断流淌的眼泪。这时候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向我们跑了过来,并且在我还没接触到小男孩的时候,一把抱起他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站住,愤怒地盯着我。我很羞愧,低下头准备接受他们施与我的惩罚,我甚至都想趴在地上学几下狗爬来哄这个小男孩开心。
“宝贝别怕,他是个疯子,咱们让爸爸打他!”女人拿出手绢给男孩擦去眼泪,但男孩反而哭得更凶了。男人在男孩的哭声里,逐渐暴躁起来,他终于扬起手,一个耳光掴在了我的脸上。
“让你抢我儿子的东西吃,老子打死你这个该死的疯子。”
男人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打的根本不疼,真的,一点以不疼,但我还是装作痛苦的样子仰天倒了下去,并顺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等我坐起来的时候,男孩停住了哭声,脸上虽然还有泪水,笑容却在他脸上美丽地绽放。
我笑了,让自己朝天躺下,躺成一个大字,开始装死,因为这样肯定会让男孩更开心一点,我喜欢他天真无邪的笑容。
“鸽鸽,我要鸽鸽。”不哭的男孩突然指着我的胸口叫喊起来。
仰躺在地上的我,裸露的胸膛挂着一只白玉雕成的鸽子,鸽子的雕功并不是很精致,玉也不是很好的玉料,可一直在我胸口挂了整整九年。因为这是箐送给我的第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生日礼物,自从箐走了之后,也只有它才日日夜夜陪伴着我,难不成连这个,也要送给别人吗?
我心里一酸,开始流泪。
男人皱皱眉头,看了看他的宝贝儿子,又看了看我,走过来抓住我胸前的玉鸽,一把拽了过去。我的心突然间象回到了箐刚离去的情形,一阵疼痛让我控制不住开始浑身发抖,我一骨碌爬起来,向他伸出了手。
“还我!”
我想说让他把这个鸽子还给我,可喉咙里象是堵着什么东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眼看着他即将把那只鸽子放在小男孩的手里,我焦急起来,什么都没想冲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开始跟他抢夺。
“还我!”
“放开我,你这个臭疯子!”
我的行为终于激起了男人的愤怒,他开始毫不留情地对我进行攻击,可我抓住他就是不放手,抱着他和他一起滚到的肮脏的地上。这时候,更多的人开始纷纷围拢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俩。男孩又开始哭泣,女人开始高声咒骂为他的老公开脱。
“这个疯子,抢我儿子的蛋糕吃,还抢我们的东西,你们帮帮忙啊!”
有人走了过来,开始对我拳打脚踢,也有人试图掰开我紧紧抓着那只鸽子的手。我没有让他们得逞,死死抓着那只鸽子,仿佛抓住了它,我的箐就不会从我身边飞走,就会永远在我身边陪伴我一样。
我是个疯子,可憎的疯子,可为什么连箐最后留给我的一点东西,你们也要抢走?
“你们别打他,他是个好人!我认识他!”
在我逐渐陷于昏迷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跟着她扑到肮脏的我身上,阻止住了对我攻击的拳脚。男人朝我吐了口唾液,又朝地上的我狠狠踢了一脚,拉着女人,抱着孩子匆匆走了。我费劲地坐起来,找着那段被拉断的绳子,重新接好,然后挂在胸前,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它取下来,紧紧攥在手里,然后转头看着这个身边的女孩。
“大哥,你还记得我吗?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女孩哭了。
我却笑了。
上 美丽的山寨
六十三
我的笑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变成了一种狂笑,“哈哈哈哈”地,犹如夜半的鬼哭。女孩抓住我的手,用手绢细心地给我擦去脸上的血迹,静静地等着我笑声的停止,眼睛里的泪水越聚越多。
“大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雅,你想起来了吗?”
阿雅?阿雅是谁?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知道我的箐永远离开了我吗?她是否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悲伤呢?我歪过头看着她,终于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认识她,让她不要管我。
“我回到家以后,给你写了很多的信,可全被退了回来,后来我又按照地址找了你一次,可是人家说他们那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你怎么来到这地方了?还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那个跟你一块的姐姐呢?”
女孩有点失望,一迭声地向我询问着,看得出她的情绪很激动,我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唇,再次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让她不要打搅我。我很累,想睡一会,我就躺倒在地上,眯着眼睛看头上的太阳。女孩并没有走,又看了我一会,蹲在我的面前,打开一把小花伞,替我遮住暴晒到我身上的阳光。过了一会,我感到胃部很不舒服,饥饿感愈发强烈起来,左右看了一看,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于是慢慢坐了起来,用手指刮着沾在地上的奶油,一点一点地送进口里。
“大哥,你饿吗?你跟我走,我带你吃东西好不好?”
见我点头,女孩松了口气,扶我站起来,我见她又想怕我跑了似的过来拉住我肮脏的手,赶忙把手藏在身后,咧开嘴对她笑笑,表示自己愿意跟着她,等她转过身,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阿雅的家,是一个吊脚楼似的建筑,周围用树枝围起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面有很多到处乱跑的小鸡。她的父母看到我跟在阿雅的身后走进他们家的院子,她父亲操起根棍子想把我赶走,一只黄狗也跟着对我呲牙咧嘴。我觉得他们并不欢迎我,想转身走掉,可被阿雅拉住了,然后就听到她激动地向她的父母解释着什么。她的父母过了一会脸色渐渐好了起来,跟我说了几句话,见我木呆呆地什么也不说,就不再管我,任阿雅帮我打来了水洗脸和擦去身上的污垢。吃过阿雅做好的饭,她母亲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把推子,把我乱蓬蓬的头发一根不剩地全给剪掉,剃成了个光头。又细心地用清水和棉花清洗我头上的污血和伤口,最后她父亲拿出种药膏,细细地给我抹上,又用白布给我缠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给我抹的什么,反正凉丝丝地让我感觉很舒服,也就任他们摆布。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在阿雅家住了下来,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他们也不太管我,每天忙碌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