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止如此,两人越说越欢实,头越凑越近,简直要凑到一处了。
孙辅全小心抬起头来,朝皇帝望了一眼,只见得他黑色的眼眸似有火焰从眼底滚滚而出,那一张面孔已经沉得如黑色锅底一般了。
参选秀女私会其它男子,给皇帝戴绿帽子?
现如今的形势情形,摆明了便是这样,这秀女胆大包天,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估计不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
私会其它男子便罢了,还给皇帝亲眼捉着?
第九十七章 奸滑似鬼
这样也好,让皇帝亲眼见着了,一举灭了她,从此之后,不再将她摆在心底。
说实在的,和卫珏几次交锋,孙辅全感觉有些吃不消,想一想,日后,她真成了正经主子,他要弯着腰伺侯她这么个奸滑似鬼的女子,就有些吃不消。
孙辅全有些兴灾乐祸。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确如你所查到的,是冲着我来的?”卫珏低声问道。
严华章点了点头,脸上俱是担忧:“你要小心一些,就我得到的消息而言,此次之事,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日,我从御医房一个小厮那儿知道,有人私底下收集药材,那些药材皆是极少有人用的,而我洽巧知道,有一个古方,是用于伤口染墨之用的,他们寻的这几样药材,正巧合了那药方,这才心底起疑,详加盘查,这一查,便查到了月歌头上,查出她的阿玛原是司狱,便顾不上许多,前来拦阻,也是碰了个巧,这才拦下了她。”
卫珏抬起眼来,眼底盈盈有光,“华章,幸好有你,有你的医术,才让我躲过了这次之劫。”她垂了头,看清他手腕缠着的白布,隐隐有血珠渗出,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来,给他系在手腕之上。
严华章抚着那帕子精细的绣纹,心底有股暖流涌过,道:“不用担心,她的指尖涂的是让肌肤染色的颜料,却没什么毒性,且那颜料至今没显出颜色来,想必还缺了一味引子,只要不碰那味引子,我这手腕伤口好后,连伤疤都不会有的。”
卫珏恨恨地道:“她们必是想着,在那关键的时刻,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让我在他们面前出丑。”
严华章宽慰道:“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依旧功败垂成,也够他们窝里乱咬一通了,我们且趁这段时机,再仔细查查,他们还有什么后着才是。”
卫珏抬起头来,见他清俊略带些阴柔的脸近些日子又清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出来,更添几分女相,不由道:“华章,你也要注意休息,我这边,自会注意着,总之,你不用担心……”
严华章避开她的视线,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可不光是为了你,咱们是同盟关系,你不好,我自己也就不好了!”
卫珏见他一幅别扭的模样,在心底暗暗失笑,道:“行,行,咱们就只有同盟关系。”
严华章只觉她一双眼明亮得如上好的珍珠在水中流动,那般的莹光夺目,流光溢彩,让人不敢bi视,只想躲着,他垂了头:“总之,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别让人捉住把柄,免得连累了我!”
卫珏听着他别别扭扭的话语,忽想起了她的弟弟,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替他摘下了鬓边的青草,“咱们都小心一些,活得长长久久。”
这一边,孙辅全感觉到了皇帝身上隐隐蓄积的雷霆之怒,只觉皇帝身上的衣服都怕是被那股怒气给撑了起来,如果头上戴了发冠的话,只怕会把那发冠给冲高了。
“皇上,她太不象话了,她手往哪儿放……”
孙辅全决定火上烧油……他觉着皇帝对这秀女太过宽厚了,在这树后站了半晌,也没有出去捉奸,灭了她的打算。
虽则灭了她的理由有点儿薄弱。
在树后站得久了,孙辅全当然看得清楚,这男子是名公公……如果真是位侍卫啊什么的,就好了,孙辅全有些遗憾。
所以,既使是位太监,孙辅全也决定要想尽千方百计挑起皇帝心底的不满,使这位奸滑似鬼的女子永远都沾不上皇帝的边儿。
太监又怎么样?男人吃起醋来,有时侯连同是女子手帕交的醋都吃,何况那一位算是半个男人。
孙辅全感觉到听了自己这话皇帝身上的怒气又膨胀了一些,再接再励,把恶奴的潜质发挥到极致,“皇上,您瞧瞧,您瞧瞧……依老奴看,他们俩人,怕是进宫之前就识得了……”
这话说得很恶毒,恶毒得很有技巧,进宫之前就识得……进宫之前,这公公么,也不是公公,那么这两人……这个话题,很有让人想象的余地……这一层,孙辅全当然心底很清楚,他平日里也不这么暗底里算计人的,对人总存着三分宽厚之心……可他想着,对付卫珏么,就用不着这么宽厚了。
孙辅全想,这么些秀女当中,他最不想伺侯的主子,怕就是卫珏了,他总也忘不了,在寿安宫里躺着的王顺,那么一个权势熏天的人,如今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和卫珏有脱不了的关系……可当他询问她时,她却那般的坦然自若,没有半点儿愧疚,反而将了自己一军。
这个女人,把人家卖了,只怕人家还当她将菩萨一般地供着。
决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贴近皇帝身边……有一个皇帝这样的主子就够了,再来一个,还不得把他们这些下人累得死死的。
孙辅全在心底合什告罪,皇上,老奴可没有说您也奸滑似鬼……虽则您的确有时侯,偶尔也会奸滑似鬼……但您身为皇帝,奸滑是应当的,您瞅瞅,如果身边再来这么一个人,您会很累的。
您身边的女人,当然得越单纯,越纯善越好。
孙辅全抬起头来,一瞬间感觉自己胸肺之中充满了一种叫做忠心耿耿的东西。
皇帝侧过脸来,直盯了他一眼,孙辅全只觉那狭长的凤眼似闭非闭,眼眸当中,如有冰箭射出,让孙辅全一机灵,那恶奴的潜质便被打压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胆颤心惊。
“老奴不该胡乱猜测,老奴该死……”孙辅全一哆嗦,便道。
皇帝转过脸去,没再理他,重将视线盯在了他们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