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芳左右望了望,觉得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便笑道:“余公子可用了朝食?这附近有家小馆子不错,不若去那里坐着,边吃边聊如何?”
余丰年已经吃过,正要婉拒,便听那边梁晴芳又道:“昨儿公子请我喝了茶,礼尚往来,今儿我请公子吃早点。”突然又严肃了许多,道,“公子,我是真有要事相商,还望莫要拒绝我。”
余丰年是个温和人,在这之前又从未同女子打过交道,这会儿不免局促。心内知道孤男寡女一再的共处一室不好,他该拒绝,但见她神情如此恳切,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来。
最终一番踌躇之后,只能点头同意道:“那就依娘子之言。”
梁晴芳立马又露了笑脸,可笑着笑着,双颊却渐渐染了红晕。
趁余丰年没在意,她悄悄抬手摸了摸滚热的面颊,然后赶紧将两侧撩起的面纱又放下,遮盖住了脸。
盛京城极繁华,即便是一清晨,街边商铺也早早都开了门。食店内更是高朋满座,十分热闹。
梁晴芳过去,让婢女直接拿银子去要了间包房。一楼是大堂,包房在二楼,待掌柜的过来亲迎后,梁晴芳则转身看向了余丰年。
“余公子先请。”
帷帽垂下来的纱巾薄薄一层,纱巾后的那张娇颜影影绰绰。半遮半掩,反倒更有一种朦胧美。隐约瞧见了娇颜上的表情,余丰年突然有些意识到了什么,他微蹙了下眉。
怔愣恍惚片刻后,余丰年这才后知后觉又朝梁晴芳抱手含腰,表示叫她先请。
梁晴芳这会儿没再客气,先登了阶梯,然后转身看,见身后余公子也跟上了,她这才心安着继续往前去。
今日,她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她便会同他共同进退,共赴难关。
包间内,小娟也在,不过小娟只站在了门口,而梁晴芳则请着余丰年去了窗边的木桌旁坐。支摘窗开了臂膀粗的一条缝,从这往下看,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也连绵不断。
看了一会儿外面后,梁晴芳总算将目光收回来了。但她突然没有勇气看坐在对面的余丰年,只垂着脑袋望着桌面说:“余公子,你可知我今儿为何又突然来寻你?”
余丰年心里模模糊糊着,隐约有个答案,但凭他如今的身份,他是如何都不可能有那样的自信的。并且当那个答案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时,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哪怕没说出来,只是有那个猜测在,他都觉得是亵渎了眼前之人。
不免也有些难为情,他也避开了目光,只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
梁晴芳说:“那日午后,阳光正好,忠肃侯府初见,我便对公子一见钟情。之后所有的相遇,都是我刻意安排的,并不是什么巧合。我原以为只是自己一时兴起,或许过几天兴头过了,就会把公子忘了。可不是这样。每一次和公子接触,我都能更深一点的了解到公子的好,我喜欢你的温和宽厚,喜欢你温文尔雅的模样,也喜欢你做事认真的样子,更喜欢你的才情,还有你为你们家的付出。你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
起初难为情,但话既说了出来,梁晴芳只想等他一句话,也就顾不得羞涩了。
她望着他,从此刻开始,她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奈何余丰年低着头,除了他的眉眼,她再看不到他多余的神色。他一声不吭,只沉默着。
半晌才说:“只怕要辜负娘子的错爱了。”他声音倒还算平静。
“为什么?”梁晴芳有些失望,但仍在坚持,“我知道,你乡下并无妻室,也没有谈婚论嫁的对象。”
“不是这个原因。”余丰年终于抬了头,他素来稳重,就算方才有些因承不得这份厚爱而局促不安了一阵,但这会儿也抚平了,他恢复了昔日的平和,只笑着说,“梁娘子,你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是衙门里的一个仵作,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我不在乎!”梁晴芳怕他会以为自己瞧不起他的出身,忙急切道,“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了你的身份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余丰年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哪怕他十几岁时,他也是一直都循规蹈矩,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十岁开始试图要撑起整个家,到如今十二年过去,他早在岁月的淬炼中早早的成长成了一个极稳重又可靠的郎君。
从不会做什么美梦,也不敢奢求原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就算未来要娶妻,他也只会在村里寻一个,然后简简单单过温馨的普通小日子。
官宦人家的女郎那么好,绝非他这样身份的人能匹配得上的。
所以余丰年道:“我待梁娘子……十分礼遇,也十分敬重。若不是昨儿你同我说,秋穗私下里同你说了好些话,你想说与我听,我也不会随你去茶楼。今日你说要礼尚往来,我才随你出来的,原以为你也是有正事的……”越说到后面余丰年越冷静。